唯独江硕天生冷白皮,怎么晒都晒不黑,依然还是忧郁贵公子的形象,在农场显得格格不入。

    “给你们带的沪城点心。”

    骆欣欣从袋子里拿出几包点心,都是冠生园的,每人分了一包。

    “冠生园的桃酥,啊呀,就是这个味道,托欣欣的福,大西北还能吃到冠生园的桃酥。”

    黄金祥急不可待地拆开包装,拿了块吃,桃酥易碎,他用手托着渣渣,不能浪费一点。

    屠志刚和江硕他们,本来不好意思拆,见黄金祥吃得这么香,他们也馋了,赶紧拆开拿了块吃,熟悉的味道让他们差点红了眼睛。

    呜呜……好想回家啊!

    美术老师眼泪流了下来,还不忘啃桃酥,泪水混合着桃酥吃进了嘴里。

    “你不喜欢吃?给我吧?”

    黄金祥伸手去讨,他不嫌多,再来三包都吃得完。

    “喜欢,呜呜……不给!”

    美术老师往后退了几步,桃酥抱得紧紧的。

    “那你哭啥?”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一点桃酥而已,不至于感动得这样吧?

    “我……我女朋友喜欢吃冠生园的桃酥,每次发工资我都给她买。”

    美术老师用手擦了擦眼泪,还将额前过长的刘海往上撇了撇,刚来农场时他烫的波浪卷,是个时尚青年,一年过去了,波浪卷变成了三七分,奶白的皮肤也变成了黑炭,看着倒是朴实了不少。

    “你那对象啥不喜欢吃?地上的石头都能捡起来啃几下。”

    黄金祥撇了下嘴,语气很嫌弃。

    妻贤夫祸少,对象也一样,要不是找了个贪吃的对象,这小子能发配来农场?

    “你女朋友这一年没和你联系吧?信都没写,她是不是忘了你?”

    江硕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扎他的心。

    美术老师脸白了白,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兴许写了没寄到呢,这边离得远,信件丢失很正常。”屠志刚安慰。

    “没丢,就是没写,她春天结婚了,我妈给我写信说了……呜呜……我好难受啊!”

    美术老师彻底绷不住了,他本来想独自舔舐血淋淋的心伤,不想把悲伤流露出来,可面对难友们的询问,他真的忍不住啊!

    “你难受应该吃不下桃酥了吧?”

    黄金祥要去拿他手里的桃酥。

    “我吃得下,不给!”

    美术老师抱得紧紧的,坚决捍卫桃酥。

    “那就是不难受,我当初让对象蹬了,几个晚上没合眼,饭也吃不下,熬得都没人样了,你这小子饭照常吃,觉也没少睡,说明啥事没有!”

    黄金祥拿自己打比方。

    “黄哥,你也让女人甩过?”

    美术老师的悲伤被八卦打败了,打听黄金祥的情史。

    “那个时候我没房没钱,百货公司也只是临时工,又不是沪城本地人,带三个孩子的寡妇都瞧不上我,被人甩太正常了。”

    黄金祥乐呵呵地拿自己开涮。

    美术老师立刻被治愈了,黄金祥这么能干的男人,都被女人甩过,这么一比,他也没多惨嘛!

    “黄哥,给你吃桃酥。”

    心情一好,美术老师就恢复了大方的本性,分了块桃酥给黄金祥。

    黄金祥也没气,接过来就吃。

    吃完桃酥后,他们都回地里干活,美术老师走在最前面,江硕落在后面,勾着黄金祥的肩膀问:“黄哥,你真让女人甩了?”

    “怎么可能?我虽然长得没你们英俊,但我的女人缘可不差,当年看上我的姑娘多的不得了,我结婚时好多姑娘的心都碎了,我就是随便说说,安慰那小子的。”

    黄金祥说得眉飞色舞,但这些话有几分真,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江硕笑了笑,黄金祥的话只能信三成,不过这家伙虽然奸猾,但有底线,心肠也不错,可以交往。

    毕竟在农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这样的相貌和成份,如果走单帮的话,肯定会被欺负,找几个人拉帮结伙安全些。

    “欣欣,梅老师想来葡萄园上班,找我说了几遍,我哪里作得了主,这种事肯定你说了算的嘛。”黄金祥笑呵呵道。

    骆欣欣想了会儿,才想起梅老师这个人,和她同一辆火车过来的,爱贪便宜,自高自大,小气清高,还喜欢站在道德高点批判他人。

    “葡萄园庙小,供不起他!”

    她拒绝了,葡萄园是她的地盘,肯定要安排顺眼的人干活。

    “晓得了,我回头和他说。”

    黄金祥并不意外,要不是梅老师缠得烦人,他肯定不来说这一嘴。

    他们一起过来的几个人,现在就数他们几个过得松快,其他人都过得不好,就连何寡妇,因为得罪了马全儿,欠他的钱也没还清,现在过得也挺惨。

    何寡妇本来还想靠老办法混日子,但马全儿在农场放了话,意思就是何寡妇是他睡过的女人,谁要是敢去招惹她,就是和他马全儿过不去。

    马全儿年轻力壮,打架又猛,农场的男人虽然对何寡妇有心思,但还是没敢动手,怕和马全儿结仇。

    黄金祥他们去干活了,骆欣欣在葡萄园巡视了一圈,便回家了。

    半路上遇到了向二妹。

    “我要回城一趟,彭双成打了离婚报告,部队领导找我了解情况。”

    “你是怎么打算的?”

    骆欣欣关心地问。

    “我想离婚,这个男人我只要一想到就恶心,继续和他生活,就像是沾了屎一样。”

    一提到彭双成,向二妹就皱紧了眉,满脸嫌弃。

    骆欣欣忍不住笑了,很欣慰向二妹终于成长为独立自主的女性,不会再依附男人生活。

    “就算离婚,你也得让彭双成每个月给抚养费,别傻乎乎的一分不要。”

    “每个月要二十块行不?”

    向二妹心里没底,毕竟以前她没离过婚,没经验。

    “一个孩子十块,向他要三十块,他得养到十八岁,要是他不给,你就去部队找领导作主!”骆欣欣教她

    “那我就要三十块。”

    向二妹心里有底了,有了三十块,再加上她自己的工资,每个月有将近六十块,肯定能把三个女儿培养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