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季怀洲还没来得及好好喘口气，何妈一脸欢喜地跑过来，“季先生，老夫人来了。”
他凝视对方脸上笑意盈盈的表情，猜到她应该看到了颜瑾宁公开的新闻。
看吧，所有人都以为颜瑾宁离不开他，只有他心中清楚，这一切全都是假的。
只有他的痛苦才是最真实的。
季怀洲抹了一把脸，换上温和的表情走上前，“阿姨。”
颜妈妈惊喜地看着他，“怀洲，我没想到瑾宁会主动公开你们，看来你和瑾宁感情真的很好。”
面对颜妈妈欣慰的笑，季怀洲不忍告诉她真相，只保持僵硬的笑容回应，“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他命中注定要被颜瑾宁折磨。
颜妈妈语重心长道：“我听说瑾宁要把你安排到南夏建筑院去，那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你一定能有所作为。”
她打心眼里认为季怀洲就是最适合颜瑾宁的丈夫人选。
颜瑾宁性格古怪，脾气也是说来就来，只有季怀洲才能包容她的一切。
那位杜家少爷杜修远，在她看来都比不上季怀洲。
“怀洲，阿姨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颜妈妈拍拍他的肩膀，“你别往心里去啊，瑾宁心中是有你的。”
季怀洲默默听着，全当自己在被洗脑。
颜瑾宁的心里有他没他，他会感受不到吗？
感受不到就是没有。
然而他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和她琴瑟和鸣的假象。
他纵有太多的不甘，也不能当着颜妈妈的面表现出来。
“好的阿姨。”
颜妈妈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他的手中，“阿姨听说你的车前几天被撞坏了，要去南夏上班少不了要开车，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你去买辆新车。”
季怀洲连连推辞，“不用了阿姨，我自己有存款。”
颜妈妈却是不依不饶，“你的钱你就留着，男人没点钱在身上可不行。”
这一幕正好被推门进入的颜瑾宁看见。
她把包递给何妈，陡然嗤笑一声，“又拿我妈的钱？”
季怀洲浑身一僵，转头看过去。
颜瑾宁倚在玄关的墙边，唇边勾着一抹讥诮的弧度。
原来他这么迫不及待的从公司赶回家，是为了这个。
颜妈妈趁着季怀洲愣神之际，直接把卡塞进了他的手心，随后起身，“阿姨先走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她走到颜瑾宁身前，笑意盈盈地说：“你终于做了一件让妈妈开心的事，和怀洲好好的啊。”
“妈，不坐会儿了？”颜瑾宁笑着问。
“不了，我就是过来看看。”
颜妈妈可不愿意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颜瑾宁把门关上的须臾，整个厅的温度骤然变冷。
就连何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局促地站在厨房边，“小姐，先生？”
颜瑾宁双手环在胸口，缓缓走向季怀洲，“何妈，你去买点东西。”
何妈连连点头，出门暂避锋芒。
屋内就剩下二人。
季怀洲保持握住卡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没动。
颜瑾宁走到他面前，伸手拿过银行卡，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嗓音冷到了极致。
“这么些年，从我妈那儿拿的钱不够你花？”
季怀洲别过头去，下颚线紧紧绷着。
他只觉得最近真是倒霉透顶了，不管做什么都能被颜瑾宁看见。
她是在他的身上装了雷达吗？
颜瑾宁把卡甩到一边，“没钱就找我要，别找我妈，老人家存点钱容易吗？”
这句话让季怀洲无比难受。
颜妈妈确实给过他几张卡，但那些卡里的钱他一分也没花。
母亲离世之后，他更没想过要从颜家拿走什么。
他最在乎的人已经离开了，那些钱留着也不可能把她救活。
现在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还没能见一面的小姨。
“好。”季怀洲站起身，“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了。”
颜瑾宁却伸手按住他的肩往下压，他不得不重新坐回去。
她弯腰攫住他淡漠的眸子，“季怀洲，你究竟要怎样才能不对我摆出你的这张死人脸？”
这段时间他时常都是这副样子。
除了还呼吸着，一眼望去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偶尔流露出别的神情也很快被一片淡然取代。
颜瑾宁不喜欢这样的他，感觉无趣极了。
她想看看他打颜钊时的表情，一定比现在生动。
气氛一时很僵硬。
季怀洲什么也没说，只是偶尔颤动的眼睫昭示着他此时心里很难受。
只是颜瑾宁看不出来。
她盯着他看了半晌，发现他还是那副表情，眉间隐有愠怒。
“既然你选择沉默，那就沉默到底，要是你敢把真相告诉我妈，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的小姨。”
“不会。”季怀洲终于开口，“小姨的身体检查报告出来了吗？你不是说出了结果就告诉我。”
颜瑾宁冷笑一声，“放心，你只需要知道她活得好好的就行。”
说罢，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你妈换电话号码了吗？你小姨想跟她通电话，打了几次都打不通。”
闻言，季怀洲的脸色骤然一变。
是啊，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母亲已经过世。
他们之间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说与不说的意义也不大了。
“我会让我妈打过去的，你把小姨的号码报给我。”
颜瑾宁眯起眼睛，唇边的弧度愈发冷，“想背着我偷偷联系？”
季怀洲眉心微拧，眼中隐有薄怒，“我连和小姨打电话都不可以吗？”
他知道颜瑾宁有极大的掌控欲，换做是别的事，他也许会为了不想惹麻烦而顺从着她。
但事关小姨，他必须了解到最真实的情况。
“不可以。”颜瑾宁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轻蔑，“你什么时候不摆着死人脸，当你的机器人，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就让你和她通个电话。”
旁人或许会以为她受不了他的冷漠才这样说。
可季怀洲清楚地知道。
颜瑾宁不是因为不习惯他的性格转变，而是无法接受他受了颜家的恩惠还要给她甩脸色。
她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稍微忤逆她一点无疑都是在挑战她的权威。
他就该在她面前永远卑微，永远唯唯诺诺。
季怀洲握紧手心，“你说到做到。”
颜瑾宁浅笑，“当然，明天去我的公司一趟，看你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