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洲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他只答应了她在发布会上露面公开，没说过要和她见她的员工。
他们之间的关系，没必要演到这个地步吧？
刚才在台上的表演，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她不会以为，他很沉溺于和她演戏的感觉吧？
季怀洲微微摇头，“今天就到这吧。”
见员工，不是已经有人替他做了么？
对方使唤林渊，就跟使唤自己的员工似的。
而且他也不想和杜修远撞上，届时颜瑾宁问起来，她还是会站在他那边。
“我没在和你商量。”颜瑾宁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拽下台子，“你要是还想进南夏建筑院，我劝你别跟我对着来。”
听着她冷厉的语气，季怀洲自嘲地轻扯唇角。
他在她的面前，永远都是输。
颜瑾宁其实只带他在总裁办溜了一圈，他保持温柔的笑意站在她身边，努力和她扮演一对非常相爱的夫妻。
其余部门主管主动过来和他打招呼，他礼貌得体的模样赢了不少人的好感。
颜瑾宁贴着他，脸上洋溢着浅浅的幸福，仿佛他们的婚姻真的和表面看上去那般完美。
几番周旋过后，颜瑾宁带他进办公室。
门刚推开，她的脚步倏然顿住。
季怀洲往前一步，看见杜修远蹲在地上，正在清理被火烧了一半的布巾焚烧物。
他下意识想离开，却被颜瑾宁一个眼神制止住。
她不动声色的把门关上，径自走到杜修远面前，“修远，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没问为什么办公室里会有烧了一半的布巾，她关注到的只有杜修远。
季怀洲站在门口，觉得自己真多余。
杜修远站起身，抬手抹了一下脸，手背在白皙的俊脸上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记。
他面对颜瑾宁时，总是温柔又有耐心，“总裁的办公室里怎么可以脏脏的呢？我随便收拾一下。”
“让保洁过来就行了。”颜瑾宁看着他脸颊边的黑色印记，走到办公桌前拿出手绢仔细为他擦干净，“以后这种事不必你亲自来做。”
杜修远唇角上扬，“好。”
音落，他像是刚发现季怀洲还在，侧头躲了一下颜瑾宁为他擦脸的动作，“阿宁......”
颜瑾宁回头看过去，秀眉轻轻拧起，“发布会之前，我让你到办公室准备，你没看见地上的脏东西吗？”
现在才问这些东西的来源？
季怀洲抬眸对上杜修远不怀好意的眼神，心中冷笑一声。
“你怎么不问，这些东西哪来的？我建议你看看监控。”
杜修远脸色一变，连忙拦住欲要发作的颜瑾宁。
“阿宁，是我疏忽了。”
他眉眼微垂，抗上去可怜又委屈。
“我来办公室想找你最喜欢的那只钢笔，但我没找到，我就让怀洲帮忙找，发布会正式开始，我忽然就慌了，想着赶紧到你的身边陪着，一时忽略了怀洲还在办公室里，不小心把他反锁在了里面。”
颜瑾宁脸上的神色愈发阴沉。
“阿宁，怀洲也只是想快点出去和你接受采访，所以才选择点燃沙发上的布巾，让烟雾报警器自动解锁，他也不是故意的。”
季怀洲站在那里，颜瑾宁和杜修远就在他的对面。
分明是一个并不远的距离，他却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深不可测的沟壑。
他们好像才是一路人，而自己不该出现在这。
这么漏洞百出的话，颜瑾宁如果相信，那他无话可说。
下一秒，颜瑾宁冷着声音说：“门锁了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一切和他预料的一样。
她自动忽略了杜修远阐述事实中的矛盾之处，把所有错误全部归咎于他。
季怀洲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淡淡回答：“手机没电了。”
颜瑾宁勾唇冷笑，“季怀洲，你的把戏还是如此的拙劣。”
季怀洲像一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麻木接受她的苛责。
“难道不是后悔要跟我公开，所以才拖延了那么久去发布会现场？”
她记得林渊在她耳边说的话，当时她恨不得找到他，掐死他！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敢如此戏耍她的人！
季怀洲已经解释了，真傻和装傻，他还是能分辨出。
颜瑾宁根本就没信任过他。
季怀洲沙哑开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转身拉开门往外走，“我先回去了。”
这个地方，他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颜瑾宁那么聪明的人愿意装糊涂保全杜修远，他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眼不见为净。
办公室门被轻轻关上。
杜修远一脸抱歉，声音也低了下去，“阿宁，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怀洲。”
颜瑾宁现在心烦得要命。
她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季怀洲的心思了，有什么东西好像脱离了她的掌控。
以前的季怀洲分明不是这么冷漠的。
即便是她误会他，他也会耐着性子和她好好说话。
如今动不动就一走了之。
他在回避谁？回避她，还是杜修远？
颜瑾宁不禁侧目凝视杜修远。
召开记者发布会，她并没有告诉他，他到了公司给她打电话时，她觉得很意外。
但人都到了，她也不能把人赶走。
结合被季怀洲烧坏的两条布巾，她确实有些怀疑杜修远。
只不过她不想去为了季怀洲去细究。
“小钊呢？”颜瑾宁坐回办公桌后，“怎么一直没见到他？”
杜修远温柔开口：“我帮你叫他过来。”
他拿出手机给颜钊发。
几分钟后，颜钊捂着脸推开门走进。
颜瑾宁见他一副牙疼的样子，狐疑问道：“怎么了？”
颜钊放下手，指了指嘴角，骂骂咧咧地说：“姐，这次你可得为我做主！季怀洲居然打我！”
为了让她看得更真切，他走上前凑过脸，“你看看，我嘴角都破皮了！”
他越说越气愤，五官都纠结在一起。
然而他说出的话在颜瑾宁耳中变成了一个玩笑。
“你是说，季怀洲打你？”
她不禁嗤笑。
季怀洲对颜家的所有人都和颜悦色，从来不会发脾气。
颜家对他有恩，让他做任何事他都毫无怨言。
现在颜钊说季怀洲打了他，她只觉得稀奇。
像季怀洲那么寡淡的人，竟然也会有露出锋芒的一天。
他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
颜瑾宁开始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