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过来看看你
盛夏的热浪裹挟着蝉鸣,在清泉村的老槐树上此起彼伏。
唐佑风踩着竹梯,手中的漆刷在院墙上缓缓移动。
新刷的白漆与旧墙的裂痕交织,白石灰混着汗水顺着脖颈滑落,在工装领口晕开深色痕迹,他却浑然不觉。
仰头时,瞥见竹梢间漏下的天光,手机在梯子下方的草席上震动,想着最近都挺顺遂,他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唐桃之举着摄像机从厨房探出头,马尾辫随着动作轻快地晃动:“你那视频播放量破五百万了!”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眼睛亮晶晶的,镜头扫过墙角堆着的井盐快递箱。
唐桃之笑着说道:“宋妙怜家的盐都快脱销了。”
唐佑风握着漆刷的手微微一顿,没说话,可心中是满满的成就感。
他直播也正是为了想要自己卖菜,况且也可以帮帮这些可怜人。
……
与此同时,市中心的云端会所里,水晶吊灯将陈雪婉周身照得璀璨夺目。
她慵懒地窝在天鹅绒沙发上,平板电脑就搁在腿上,屏幕里,唐佑风戴着粗布手套研磨井盐的画面正在循环播放。
他专注的神情,耳后被晒红的皮肤,还有时不时对着镜头露出的腼腆笑容,都让陈雪婉咬着涂满浆果色口红的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沙发扶手。
“好个唐佑风。”她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意,“原来是去给小姑娘做公益!”
助理捧着文件站在落地窗前,小心翼翼地开口:“陈总,夏氏最近在疯狂撤热搜,陈木那边……”
“备车,叫上律师。”陈雪婉猛地坐直身子,抓起了包,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去清泉村。”
她的墨镜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却遮不住涂着朱砂红甲油的指尖微微发颤。
助理看着她这样,不禁有些困惑,他们家老板怎么现在总想一出是一出?
半小时后,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唐家院外。
陈雪婉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跨过门槛,目光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攫住——原本破旧的土坯墙被刷成干净的米白色,墙面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漆痕。
院角新种的月季开得正艳,粉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生姿。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摆在葡-萄架下的曲水流觞桌,青瓷酒杯正顺着蜿蜒的水槽缓缓旋转,水流在凹槽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这里倒是焕然一新了。”她摘下墨镜走上前,轻轻敲响了大门,精致的眉毛微微挑起,目光扫过墙面上的漆痕。
唐佑风听到敲门声时,正蹲在灶台前生火。
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火星四溅,他被呛得直咳嗽,伸手抹了把脸,煤灰沾得满脸都是。
他心中不禁开始嘀咕,谁啊?这个时间点来?
他起身开门,一眼就看到陈雪婉身着黑色真丝连衣裙,身后跟着西装革履的律师,不禁微微挑眉,眼中满是意外。
“你怎么来了?”唐佑风轻咳一声,下意识扯了扯皱巴巴的衣角,指尖还沾着未洗净的白漆。
陈雪婉倚着门框轻笑,红色高跟鞋有节奏地敲击地面,眼神在唐佑风晒黑的脸庞上逡巡:“带律师来。”
她故意拖长尾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扫过他乱糟糟的头发:“陈木和夏氏的案子有新进展,该准备开庭了。”
陈雪婉心中叹息,总不能说自己是看的视频里的小姑娘有些气不过,所以带人来看看他了吧?
她摆正了神色,
唐佑风的瞳孔骤然收缩,方才闲适的神情瞬间消散。
他很快冷静下来,侧身让出路,喉结滚动:“别站着了,快请进。”
一进厅,陈雪婉的目光就被曲水流觞桌牢牢吸引。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身姿摇曳,手指轻抚过桌面上细腻的云纹雕刻,水流在凹槽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映得她眼底泛起涟漪。
“没想到这么好看。”陈雪婉的声音不自觉放柔,带着几分惊叹,“视频里看着还行,线下看是真精致。”
听到这话,唐佑风耳尖泛红,没想到这个大小姐嘴里能说出夸赞自己的话。
他回想起制作这张桌子的种种艰辛,虽然累的不行,此刻听到这句话却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过奖了……我这……都是照着教程摸索着做的。”
“要不我给你钱,你帮我也做一个?”陈雪婉突然转身,眼神亮晶晶的,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她在视频里就觉得不错了,但也不至于到心动的地步,来了之后一看,没想到实物会这么好看!
陈雪婉的靠近让唐佑风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混合着她身上特有的冷冽,让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心中不免有些警惕,太近了。
陈雪婉对他而言就像一只猎豹,他与她相处时不得不多几分提防。
毕竟这种资本家大小姐……他如果不警惕一些,谁知道下一个牺牲的是不是自己呢?
唐佑风不禁苦着脸摇头,眉头紧紧皱起:“我不要。”
他的表情过于生动,逗得陈雪婉扶着桌沿大笑。
这个小顽固,实在有趣!她是真喜欢这样逗一逗唐佑风。
“行了,不逗你。”她终于收住笑,恢复了平日里的冷艳,示意律师打开公文包,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说正事。陈木那边想让你签谅解书。”
她抽出文件推过去,指甲在“谅解书”三个字上敲了敲,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又继续说道:“夏氏忙着公关,夏鸢哪还管得了他这个弃子?他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律师扶了扶金丝眼镜,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冷静:“陈木想抓住任何救命稻草。为了让您签谅解书,甚至愿意支付一笔不菲的赔偿金。”
唐佑风翻看着文件,纸张摩擦声在寂静的厅格外清晰。
他指节捏得发白,眼中满是愤怒:“不可能。他造谣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张纸能抵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