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记是小钱托你带给我的？”洪部长一脸困惑，眉头微皱，“不对啊，资料小钱早就递给我了。”
说着，他举起桌上那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陆峰心里“咯噔”一下，他的手指微微发颤，快速翻开手里的本子，里面果然夹着厚厚一叠钱。大团结、零票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块。
钱和票散发着油墨的气息，每一张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割在他心上。这一刻，陆峰只觉得胸口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她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抽搐般疼痛。
“给我看看你手里那个——”洪部长还想说什么，声音里带着关切。
“记错了，这是给我的！”陆峰冷着脸打断他，声音里的寒意让室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他大步离开综合处，用力关上门的声音，把洪部长吓了一跳。
回到宿舍，陆峰二话不说开始翻箱倒柜。其他人看他这架势，都不敢吭声。房间里只剩下翻找东西的声响，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
他找出信纸，坐下就开始写信，握笔的手青筋暴起。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仿佛要将纸张戳破。
宋志强躺在床上偷偷观察，越看越觉得幸灾乐祸。这情形，八成是被钱婷婷给拒绝了！他嘴角微微上扬，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于此同时，省商贸联社楼招待所里。
明天就要回去了，钱婷婷开始整理铁路局给的东西，本子、钢笔、钥匙链、刺绣手帕、丝巾、印着铁路局标志的搪瓷杯，每一样都是当下稀缺的好东西。这些在百货商店里都是抢手货，尤其是那些带着精美刺绣的手帕和丝巾，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钱婷婷的手指在丝巾上流连，感受着丝绸特有的柔滑触感。
“这刺绣工艺，”她低声自语，“怕是得有三四十年了吧。”
丝巾上的双面绣栩栩如生，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老匠人的功力。她迅速打开手机，进入代购群，熟练地在相册里翻找出之前拍摄的照片，编辑好文字后发出去。这些照片都经过精心修图，将商品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群里很快就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不是五八年天翔航空限量版的纪念邮资片吗？”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这丝巾的双面绣也太精致了吧！看这工艺，绝对是老物件！”另一个群友附和道。
“小钱啊，你这些东西从哪搞来的？保真吗？”老许发来语音，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
钱婷婷看着不断跳动的消息提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这些老物件的魅力，她再清楚不过了。
“各位放心，”她在群里回复，“这批货都是正品，限量发售，先到先得。”
牛皮本子定价八百，丝绸手帕两千，丝巾三千。这些价格在她看来都算是保守，毕竟这些都是真正的老物件，价值远不止于此。
果然，不到两分钟，商品就被一抢而空。
系统提示音响起，五次一比一返利机制触发，又收获了一批同样的物品。钱婷婷看着后台飞速增长的数字，心里美滋滋的。
处理完铁路局的纪念品，她的目光落在了床边那三个包裹上。包裹用牛皮纸仔细包裹，每个角都折得整整齐齐。
这是陆峰送的，要不是在招待所门口被其他人撞见，她本想直接寄回去的。
她拿起最显眼的红木盒，轻轻摇了摇，里面传来细微的碰撞声。红木盒表面光滑细腻，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打开盒子的瞬间，一架闪闪发亮的弹壳飞机模型映入眼帘。金属的光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每一个细节都精雕细琢。
“这也太精致了吧......”她忍不住伸手触碰，却被尖锐的边缘刺痛了指尖。她下意识地缩回手，看着指尖渗出的一点血珠。
八十八颗大小弹壳完美组合，每一个焊接点都几乎看不出痕迹。钱婷婷小心翼翼地转动飞机模型，欣赏着它的每一个角度。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模型上，折射出点点金光。钱婷婷看得入迷，直到发现自己笑得像个傻瓜才停下来。
红木盒里还藏着一个惊喜——一块精致的圆盘女士手表。银色表盘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表带是最新款式的米兰编织。
她小心地将手表戴在手腕上，完美的尺寸仿佛是专门为她定制的一般。看着这些礼物，钱婷婷突然觉得自己给的那一百块钱实在是太少了。她想起陆峰收到钱时的表情，心里突然涌上一丝愧疚。
更别提那些进口的巧克力、糖果、牛肉干、午餐肉和护肤品。每一样都是精挑细选的好东西，光是包装就能看出不菲的价格。
她打开一盒巧克力，香甜的可可味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包装盒上印着外文，那精美的设计足以说明它的价值。
这一切加起来，怕是五百块都打不住。她拿起手表，犹豫着要不要摘下来。
第二天一早，钱婷婷精神抖擞地站在火车站月台上，月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等车的旅。
钱婷婷站在人群后面。她身上挂满了比赛获得的奖品，从瓷盆到暖瓶，再加上粮票和糖票，走路都费劲。肩上的布包勒得生疼，但她却顾不上调整。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省城火车站。
周副主任扶着路边的梧桐树干，弯腰呕吐起来。其他人纷纷避开，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有人捂着鼻子，有人皱着眉头，更有甚者直接转过身去。
柳姐站在一旁，眼珠转了转，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确定没人抢先一步后，赶紧从挎包里掏出两个油饼。
“周主任，您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这是我早上特意买的，还热乎着呢。”柳姐小跑到周副主任身边，语气中满是关切。
周副主任摆摆手，脸色发白得吓人，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用了...”话没说完，油饼的香味飘进鼻子，又是一阵干呕。“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柳姐连忙后退几步，手忙脚乱地把油饼塞回包里，脸上写满了懊恼，“我这是帮倒忙了。”
“这都快检票了，周主任还在这吐，咱们可赶不上火车了！”谭竹在一旁小声嘀咕，眼睛不停地瞟向站台的方向。
李冬梅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领导身体不舒服，咱们总不能把人丢在这吧？再说了，火车还有半个小时才开。”
“可是...”谭竹还想说什么，却被李冬梅一个眼神噤声。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呼喊。
“谭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