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报道要是让第二纺织厂看见了，他们该乐开花了。”阎科长笑着摇头，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几套衣服换来全省的广告，这买卖可太划算了。”
综合处里响起一阵会意的笑声。
“记得当初钱婷婷去第二纺织厂谈赞助的时候，”老钱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动作缓慢地点燃，“我还打赌说人家不会答应呢。”
“可不是嘛，”小王接过话茬，“谁能想到第二纺织厂这么爽快就同意了。”
综合处里的气氛愈发轻松，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那时候钱婷婷和周副主任去第二纺织厂，一去就是一整天。回来的时候，两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这也难怪，”阎科长深吸一口烟，“第二纺织厂一直被第一针织厂压着，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出头的机会，能不抓住吗？”
胡副主任站在窗边，眯着眼睛，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些整齐划一的队服上：“郭主任，您瞧这队服，多精神啊！我都想弄一套穿穿了。”
这话像是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所思地看向照片。
郭主任放下报纸，仔细打量起照片来。那些穿着统一队服的人，确实显得格外精神。一个单位的人穿着同样的衣服，那气势就是不一样。
“要不...”郭主任顿了顿，“咱们供销社也给每个人配套工作服？”
这提议让综合处里的人眼前一亮。要是真能人手一套新衣服，那可得好好谢谢钱婷婷了。大家的目光中都带着期待。
与此同时，第二纺织厂的办公楼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厂长综合处的门紧闭着，里面不时传出踱步的声音。
当初他一时冲动，一口气砸给供销社二十套新装备。还是用的最好的料子！这事让厂里不少人都觉得他是上当了。
秘书看着厂长的样子，心里暗暗叹气。她觉得是时候让厂长看清供销社的真面目了。可就在这时，综合处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回头一看，厂长激动得把椅子都掀翻了，手里的报纸直发抖。
“快！叫副厂长和生产主任来开会！”厂长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话音未落，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请问是晨报上提到的第二纺织厂吗？我们想订购工作服...”
“是第二纺织厂吧？我们重工厂想订购劳保手套...”
“你们的工作服设计真不错，我们印刷厂想...”
电话一个接一个，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秘书手忙脚乱地记录着，看着厂长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这才明白，供销社这波操作，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招待所的走廊里，周副主任脸色难看得很。秋孙月又一次打来电话说不回招待所，这让他的怒气值直线上升。
“后天咱就抵达盐市咯，她到底走不走？”周副主任的声音里带着寒意，仿佛能把空气都冻住。
没人敢接话，就连平时最爱说话的谭竹都噤若寒蝉。大家都低着头。
只有钱婷婷举起手，声音清脆：“周主任，我明天要去铁路局的。”
李冬梅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眼神中满是担忧：“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钱婷婷无奈地说。
周副主任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刀般射向钱婷婷：“好啊，一个两个的都不想回去是吧？那干脆都调到省商贸联社得了！”
钱婷婷直视着周副主任的眼睛：“我早就请过假了，是孙书记批准的。”
周副主任被她这态度噎住了。这丫头，刚在报纸上夸完就敢这么跟他顶嘴？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就在这时，清河供销社的领队带着人过来解围：“老周，一起出去逛逛？”
“逛什么逛！有什么好逛的！”周副主任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就踩到地雷了。
周副主任坐在房间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个钱婷婷，真是太不像话了！”他低声咒骂着
这丫头居然当众顶撞他，完全不把他这个副主任放在眼里。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周副主任沉声道。
李冬梅探头进来，脸上带着几分为难：“周主任，食堂那边说晚饭准备好了...”
“知道了。”周副主任摆摆手，起身往外走。
餐厅里的气氛异常压抑。周副主任坐在主位上，钱婷婷则坐在最远的角落。两人各自低头扒饭，谁也不理谁，弄得其他参赛售货员如坐针毡。
“这姑娘也太不懂事了，领导发这么大火。”有人小声议论。
饭后，周副主任回到房间，胃里一阵翻腾。
“明天，明天她要是还不服软，那就别怪我不气了。”
清晨，招待所大厅里人头攒动。各个供销社的参赛队员拖着行李准备返程，有说有笑，气氛热闹。
角落里，绿枝商贸联社的人却显得格外沮丧，像霜打的茄子。
“你们听说了吗？”一个身材瘦小的售货员凑到钱婷婷身边，压低声音说，“她们这次不光没得奖，还被孙书记当众训斥了。”
“是啊，说她们把比赛搞得乌烟瘴气。”另一个售货员接话道，“听说明年直接取消她们的参赛资格。”
钱婷婷听着这些议论，嘴角微微上扬。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这时，一群外地的售货员围住了谭竹和李冬梅，对她们身上的队服赞不绝口。
“哎呀，这衣服也太好看了吧！”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摸着谭竹的袖子，“能帮我也订一件吗？”
“对啊对啊，我也想要！这料子看着就舒服。”
面对大家的热情，谭竹有些为难：“这个...这是咱们参赛队专用的，不好私下订购...”
钱婷婷眼睛一亮，立刻挤进人群：“各位姐姐，这事包在我身上！”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本，热情地说：“咱们可以搞团购啊。我来帮大家统一订购，做好了直接邮寄到家，怎么样？”
这提议一出，立刻引来一片欢呼。
“太好了！”
“那我要一件！”
“帮我也记上！”
钱婷婷耐心地记录尺码，收钱，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李冬梅在一旁看得直跺脚：“这丫头，瞎操什么心！”
但钱婷婷心里美滋滋的，这不就是白捡的跑腿生意吗。
就在大家准备出发时，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了招待所门口。
众人本以为是来接送的车，纷纷往外张望。没想到，司机却在找钱婷婷。
“请问哪位是钱婷婷同志？”司机礼貌地问道，“我是铁路局的。”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