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摆着打人家脸吗？”
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会场比比赛时还要热闹。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用异样的目光看向绿枝商贸联社的人。
孙书记正在综合处，当吴秘书带着一群人来到门口时，他正在认真审阅一份报告。
“孙书记。”吴秘书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恭敬。
孙书记抬头看到钱婷婷，脸上立刻露出和蔼的笑容，“钱同志，请坐。”那笑容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孙书记好。”钱婷婷乖巧地问好，声音清脆悦耳。
孙书记的综合处很宽敞，一边是办公区，另一边是会区。办公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文件和资料，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给这个严肃的综合处增添了几分文人气息。
他刚要带钱婷婷去会区坐下，吴秘书上前一步，“书记，有件事需要向您汇报。”
看到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孙书记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庞，最后停在了钱成民身上。
吴秘书将事情经过简单说明，声音平稳，但字字句句都透着严肃。随着他的叙述，孙书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紧锁。
钱成民缩在人群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刚才的嚣张气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惶恐。
绿枝商贸联社的几个人更是吓得腿软，脸色惨白，额头上冒着冷汗。她们站在那里，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
等齐主任赶到时，孙书记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综合处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将人压垮。
“去找王科长，让他给绿枝商贸联社打电话。”孙书记的声音像是寒冰，冷得让人打颤，“就说我要问问司马民，他们供销社是不是都是这种货色，没本事还不让别人有本事。”
齐主任一听这话，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他的脸色比纸还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吴秘书拽着他离开，其他人也都散去了。综合处里的气氛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钱婷婷看着孙书记雷厉风行的处理方式，不由得站得更直了些。她能感觉到这位领导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小钱，坐。”孙书记的语气又恢复了温和，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和蔼地询问钱婷婷的年龄，工作经历，还说自己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孙女。谈话间，目光慈祥，就像一个普通的长辈在关心晚辈。
钱婷婷只能硬着头皮陪着聊天，心里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大领导东一句西一句的，也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虽然表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像是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领导找人谈话就爱绕弯子，孙书记已经喝了三杯茶，却还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从单位最近的工作成绩，到食堂的伙食质量，再到天气变化，就是不说正事。
“小钱啊，”孙书记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在咱们供销社工作这些年，表现一直不错。”
钱婷婷端正坐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都是领导栽培得好。”
孙书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眼神闪烁：“你看啊，现在单位正在搞改革，很多工作都需要年轻人来做......”
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吴秘书，孙书记在吗？”
这声音让钱婷婷浑身一僵，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慕处长来了。”吴秘书恭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钱婷婷余光瞥见孙书记的身子突然挺直，活像一只准备战斗的公鸡。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脑海中浮现出中午那个在食堂约她讨论服务礼仪小册子的领导。
综合处的门被推开，慕处长大步走了进来。他个子不高，但气场十足，一身笔挺的制服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威严。
“老孙，”慕处长的目光在钱婷婷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看向孙书记，“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孙书记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起身给慕处长倒茶：“老慕来得正好，我正和小钱聊天呢。”
慕处长却没有接过茶杯，他的眼神不太友善，直勾勾地盯着孙书记：“老孙，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钱婷婷缩了缩脖子，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剑拔弩张的气息。她悄悄挪了挪椅子，想要离这个是非之地远一点。
“小钱啊，”慕处长突然转向她，语气严肃，“你答应了我中午的邀约，怎么能因为孙书记一句话就跑了呢？这让我很为难啊。”
钱婷婷心里暗叫冤枉。她哪知道今天会这么热闹？本来只是想写个服务礼仪小册子，怎么就摊上这么多事？
“慕处长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她乖巧地认错，顺便把锅甩给吴秘书，“吴秘书来找我时，我确实忘记提您的邀约了。”
慕处长摆摆手，直接切入正题：“钱婷婷同志，我代表铁路局向你发出邀请，希望你能加入我们铁路局乘务培训部。”
他顿了顿，“月薪五十，各项补贴另算。”
这话像一颗炸弹，在钱婷婷脑子里轰然炸开。她不由自主地掐了一下大腿，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五十？这工资都快赶上她妈沈红梅同志干了几十年的工资了。
但是......
钱婷婷偷瞄了眼孙书记紧绷的面容，又想到自己那个神奇的代购系统。这可是能让她在供销社如鱼得水的金手指啊。
去铁路局？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慕处长，我......”她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孙书记的表情瞬间紧绷，眼睛死死盯着她。
慕处长却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你编的那个服务礼仪小册子很有水平，到了铁路局一定大有可为！我们正缺少你这样有想法、有能力的年轻人。”
钱婷婷望着慕处部长那张写满期待的脸，内心泛起一丝涟漪。
“慕处长，我真的很感激您的赏识。”她轻声开口，语气温和却坚定，“但供销社就是我的归宿。”
综合处里一时安静下来。钱婷婷注意到慕处长眉头微微蹙起，她连忙补充道：“而且，如今混成了资深店员，前几天刚调任为盐市市总供综合处主任秘书。”
说这话时，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眼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自豪。
“不管是售货员还是秘书，我都以能为供销社服务为荣。就像古话说的，千金难买心头好。对我来说，盐市供销社就是我的心头好。”她的声音清亮，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孙书记坐在一旁。他和慕处长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都流露出赞许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