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梅手上动作不停，将海鲜分门别类地装进不同的袋子里，“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是给你舅舅们的。”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给舅舅？”钱婷婷眉头微蹙。
沈红梅将一包虾干放到一边，冷哼一声：“你那几个舅妈，指望她们孝敬你姥姥？多给点鱼干，她们好意思了，兴许能分点给婆家。”
钱宁冬在一旁默默整理着包装袋，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作为家中长子，他比谁都清楚母亲的苦心。
钱婷婷听出了话中的意思，不由得咬了咬下唇。那几个舅妈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嫁进李沈家这么多年，别说海鲜，就连一碗咸菜都舍不得给婆家带。每次姥姥过生日，她们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连个像样的礼物都不肯准备。
“妈，你这招高啊。”钱婷婷竖起大拇指，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试图缓解屋内略显凝重的气氛。
沈红梅停下手中的活计，望向窗外，目光有些失焦，“你姥姥都不好意思出门了，村里人背后指指点点的。”她的声音低沉下来，“都怪你几个舅妈，把咱老沈家的脸都丢尽了！”
钱婷婷见她妈又要开始絮叨，赶紧抓起包，“妈，我上班去了！”说完，一溜烟似的跑出了厨房。
大哥钱宁冬在一旁憋着笑，看着妹妹逃也似的背影，摇了摇头。
沈红梅瞪了女儿一眼，这丫头，就会点火。不过眼底却闪过一丝宠溺。
等钱婷婷走后，钱宁冬拎着分好的海鲜，先去了二叔家。
推开院门，就看见小婶李如意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看到钱宁冬手里的东西，她放下衣服走了过来。
“这是妈让我送来的海鲜。”钱宁冬将袋子递过去。
李如意接过海鲜，翻看了一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就这点？你妈也太抠了。”她的语气里满是不满。
钱宁冬心里一阵烦躁，眉头紧皱，“不要我拿回去。”说着就要去拿袋子。
“你！”李如意气得脸通红，手紧紧攥着袋子不放。
“李如意！”谭小梅的声音突然从里屋传来，“你有脸说？让二哥陪着你照顾我们吧？整天嚷嚷着要分家，现在还有脸嫌弃人家给的东西少？”
李如意被婆婆一顿数落，只能悻悻闭嘴，但眼神中依旧带着不甘和怨恨。
谭小梅拄着拐杖走出来，看着钱宁冬冷漠的眼神，心里一阵发苦。当初老大去世，她和老头子非要跟老二过，现在想想真是对不起大儿媳妇。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钱宁冬转身就走，连声招呼都没打。他早就看透了爷奶的为人，从小到大，他们总是偏心二叔家。
来到三妹钱爱华家，刚把海鲜放下，就见三妹气呼呼地从里屋冲出来。
“哥，我要离婚！”钱爱华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钱宁冬头都大了，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又闹离婚？这都第几次了？”
“我婆婆又骂我是破落户！”钱爱华气得直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气不过，把她宝贝闺女揍了一顿。”
“你这性子...”钱宁冬叹了口气，“所以你现在要回娘家？”
“对啊！”钱爱华眼睛一亮，擦了擦眼泪，“咱家现在条件多好，连海鲜都能吃上。我干嘛要在老韩家受气？”
钱宁冬放下海鲜就往外走，“妈说了，这是给金菊玉兰熬粥的。”
“哥！”钱爱华在后面追着喊，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要在老韩家受委屈了！你帮我跟妈说说啊！”
钱宁冬的怒火一触即发，他指着钱爱华的鼻子吼道：“你不也得靠着韩家混日子！你娘家没出息，你哥没出息，就你妹子出息了，有本事你找婷婷去，看她是否答应帮你带闺女！”
话音未落，钱爱华的脸已经涨得通红，青筋在额头上突突直跳。他死死盯着钱爱华，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得钱爱华哑口无言。她站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眼眶微微发红。
她心里暗暗咬牙，这个当哥的太坏了！就算钱老四愿意，她也拉不下这个脸去开口。那钱老四还不得笑话死她！想到钱老四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笑意的脸，她就觉得一阵难堪。
宁可饿死，也不能让钱老四看扁了去！
钱爱华板着脸，一言不发地把她哥往外推。她的动作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钱宁冬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在关门的最后一刻，她幽幽地说：“哥，你堂堂长子，让钱老四拿捏得死死的，真是没出息！”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这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钱宁冬在门外气得直跳脚，他一拳砸在墙上，吼道：“钱爱华你给我等着！”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引来几户邻居探头张望。
而此时的钱婷婷正在东海百货忙着自己的事，完全不知道大哥被钱老三气得七窍生烟。她刚到门口，就听见一声谄媚的喊声。
“钱姐！”
徐广成像条哈巴狗似的凑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他穿着略显褪色的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钱婷婷嘴角抽了抽，自从她当上综合处秘书，这徐广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人天生就是个软骨头，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一流。她看着徐广成那张谄媚的脸，心里暗自摇头。
徐广成死乞白赖地要给她当小弟，端茶倒水样样都抢着干。每次看到她，眼睛都亮得跟探照灯似的。钱婷婷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想到当初是他帮自己进了东海百货，再加上正好需要人手调查王麻痞的事，也就勉强应了。
“钱姐，我有重要发现！”徐广成神秘兮兮地凑近，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去。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像个找到宝贝的孩子。
果然是为了王麻痞的事。钱婷婷心里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王麻痞在长宁巷有个亲戚，我打听了好几天才查到的。”徐广成一脸邀功的表情，说话时还不忘东张西望，“那亲戚是个开杂货店的，跟王麻痞走得很近。”
钱婷婷淡淡地点头：“不错，记你一功。”她的目光在徐广成脸上扫过，看着对方眼中闪过的期待。
看着徐广成瞬间垮下来的脸，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喏，小台灯，成本价30块。”盒子是全新的，包装精美，一看就是紧俏货。
徐广成眼睛瞬间亮了，像是被打了兴奋剂：“真的？钱姐你太厉害了！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啊！”他的手都有些发抖，生怕这宝贝从手中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