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师的第二天，胡先进准备带着李明去各个车间转悠。
这是胡先进的老习惯了，不管是否有生产任务，每一天上班他都会去车间，随机检查每一台机器。
刚刚走出一车间大门，孔主任就在身后喊住了他们。
“李明，周副厂长让你去一趟，估计是谈五车间的事情。”
李明征询胡先进的意思。
“去吧，不过你态度好一点，刘大奎可没周国栋那么好的脾气。”
“知道了，我估计他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我了。”李明嘿嘿一笑。
看着李明的背影，胡先进轻骂了一句臭小子，自己拎着工具箱朝着反方向走去。
来到周国栋的办公室，赵德彪也在，李明一一问了个好。
“李明，周副厂长已经跟我说过你的想法了，我觉得很不错，喊你来，是因为一会我们要去找刘厂长。”
“哈哈，你们都对过了，还要我来干什么，你们自己去谈不就好了么？”
周国栋却说：“主意是你出的，如果成功了，你不得搞个奖励啊？”
“哎哟，这么说来，万一失败了，我还得背个处分呗。”
周国栋和赵德彪哈哈大笑，笑的李明心里发毛。
“李明，我觉得不会失败的，而且前期我们会小批量的进行实验，等到成功了，我们就全面推广。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影响你什么，不然以后谁还敢给工厂出主意呢。”
“那就好，别到时候又在门口贴个大字报！”
“行了，你放心吧。”周国栋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直放在里面的两包红塔山，还给了李明。
“周副厂长，你这不是戳骂人么？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周国栋有些愧疚的说道：“李明，准考证的事情我其实也没有想到会是那样，我还是有些自责的，早知道他们那么缺德，我就应该让你把准考证给我保管。”
“算了，都过去了，还提这个做什么，你不是给我搞了个夜大的名额么。”
“不管我给你搞了什么，我周国栋也不是喜欢收礼的人，这个烟你还是拿着，等会见了刘大奎，你拿这个烟去发，然后态度好一点，说不定他就同意了呢？”
李明还是没有接下这两包烟，他觉得根本没必要，如果刘大奎连这么一点事情都想不通，发什么烟都没用。
周国栋把烟还是塞还给了李明，正色道：
“人情世故还是要讲究一些的，你先上，他不同意我再说，不然我怕我一上来就跟他吵架，到时候什么事情都搞不成。”
赵德彪也在一边劝说，李明只好勉强同意。
三个人互相对了一些说辞后，他们一通来到了刘大奎的办公室。
刘大奎看见先进来的周国栋，本想打个招呼，结果看到了身后的李明，脸立马黑了下来。
“你们来干什么？是来炫耀的么？”
周国栋赶紧给李明使个眼色，并做了个抽烟的动作，李明没办法，三两步走到刘大奎身边，打开了一包红塔山，递了一根给刘大奎。
刘大奎觉得新鲜，这李明竟然主动给自己发烟，还是红塔山。
看了看自己桌上的壮丽烟，刘大奎拿起来点了一根，朝着前方吐了个烟圈。
“李明，你这个样子我还不习惯，你小子肯定有猫腻，说来听听，别是又给我挖的坑。”
李明耐着性子，脸上堆起了假意的笑容，很直接了当的把昨日的想法说了出来。
刘大奎看着李明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抖了抖烟灰：
“我说李明，你是不是有些飘了？五车间的事情也是你该管的？你还提起改进要求了！”
李明直起身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大口气：
“刘厂长，我哪里敢提要求，只是我看着这些退货被扔到粉碎机里有些心疼，这毕竟都是粮食啊，咱们总不能看着这些粮食被糟蹋了吧。”
这个理由刘大奎没有办法反驳，他也是经历了那些苦难日子的人，知道粮食的重要性。
“你们既然也来了，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刘大奎把目标转到了周国栋和赵德彪身上，周国栋给赵德彪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上前。
“刘厂长，我觉得李明说的还是可以操作的，每个月几千块钱的退货，一年下来得不少钱呢！”
“那还不是你们五车间没用？如果包装的好一点，破损率是不是就少了？”
“刘厂长，您这可就冤枉我们五车间了，我们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那次生产计划下来，不是我们五车间加班最多啊。”
刘大奎眼皮一翻，一口烟吐出，赵德彪眼看要抽到烟屁股，赶紧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包海鸟，给刘大奎续上了。
“德彪啊，我知道你们五车间辛苦，可破损率高也是事实。还有，你在五车间也干了四五年了吧？像这样的主意你怎么就想不到呢？一个毛头小子在你车间干了二十来天，就发现并提出了解决办法，你丢不丢人？”
赵德彪被几句话说的无地自容，可他心里却十分不痛快。
什么叫我没发现问题，我早就发现了，如果我说了，你会同意么？但凡有些创新的东西，你都一一否定了，我还去招惹你干什么？
眼见赵德彪也败下阵来，周国栋这才走上前，坐在了刘大奎的旁边。
“老刘，这次的改进，我觉得是可以的，无非就是多买一些托盘和纸板，这又没几个钱。”
“什么叫没几个钱？你是副厂长，你心里应该清楚啊，每十万斤产品在包装盒与大纸箱的花费上高达近万元，一年也是大几万呢！”
李明听到这话感觉到好笑，他只看的见这些成本，难道看不见因为退货损失的钱么？
“老刘，昨天我问过王德发了，咱们因为退货问题，一年少说损失十万块，从八二年到现在，差不多有三四十万的损失了。”
刘大奎掐灭了烟，喝了一口水，敲了敲桌子。
“老周，亏损的问题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上面都没说什么，你我操心那么多做什么？而这些托盘和纸板，是实实在在的成本，是要从厂里出钱的，这个上面也不报销。”
“我的刘厂长，你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如果我们能减少破损率，是不是可以让退货率下降一些，这不是等于给上面省钱了么？上面也不用每年拨那么多款子给我们填补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