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寒一怔，抬头看他。
霍衍语气平稳，却藏不住眼底的光：“要演，就演得像一点。”
她下意识要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紧了一点：“别怕，我有分寸，不会让你难堪。”
候车室的广播响起来，通知旅准备检票。
霍衍松开手，接过她手里的包，又自然地拉开门：“走吧，女朋友。”
姜远寒没动，脚下僵了两秒，才跟上去。
外面雪还没化，天亮得慢。
他们并肩走出车站，一步一步踏上归京的路。
她心里依然忐忑，没想过这一趟会发生什么。
但也没后悔。
“卧铺在靠里。”他站定后，回头看她，“你里头，我外头。”
姜远寒点点头，现在还没有困意，便先坐在下铺。
霍衍坐在她旁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茶杯和两只馒头：“我带了早点，不知道你赶过来有没有吃。”
她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你怎么确定我会来？”
霍衍侧头看着她，语气很淡：“不确定。”
“那你还准备两个馒头？”
“直觉。”
她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接过来，低头咬了一口。
霍衍看了眼她冻得通红的手，又拿出一双自己戴过的手套递给她：“带着，暖和些。”
姜远寒看着那手套，迟疑了一下：“我带你的，等你下车冻着怎么办？”
霍衍语气不紧不慢：“我体质好，不容易冻。”
说完像怕她拒绝，又顿了一句：“况且，女朋友冻着，别人怎么看我？”
姜远寒被这话呛得咳了两声，实在没法再推拒，只好戴上手套，不由得埋怨他：“霍老师，你演得太认真了吧？”
霍衍不紧不慢地反问：“我认真难道不好？”
她被问得一时语塞，只好别开脸假装看窗外。
火车晃晃悠悠开动了，姜远寒靠着墙，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霍衍：“你爸妈知不知道，我要陪你回去？我还是觉得骗人不太好，尤其还是你爸妈。”
“我只说带对象回去吃顿饭。”霍衍坐在下铺，脱下外套搭好，语气平常，“你是我认定的对象，算不得骗人。”
姜远寒顿了顿，声音低下来：“我不是你对象。”
霍衍看着她，眼里不见半分笑意：“不是现在。”
那话像是忽然钻进她胸腔里的热气，烫得她一下别过头去。
她就多余问霍衍这些问题，他的回答总是奇奇怪怪，太容易叫人误会。
火车开到一半，车厢里突然乱了。
前排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跟人吵起来，说自己的包被人偷了，还扬言要挨个翻行李。
乘警没那么快赶来，车厢里顿时乌烟瘴气，几个胆大的已经开始四处查看，连姜远寒上铺的被褥都被掀开了一角。
“别动她的东西。”霍衍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冷劲儿。
那人一脸醉意：“你谁啊？老子、老子说了要查就要查！”
“查可以，让乘警来，你没有资格动手动脚。”霍衍一只手拦在姜远寒上铺梯子口，一动不动。
“嘿，老子今天就要动，一边去！”
可霍衍没退，目光盯着那人手里拽着的棉被，冷声道：“放下。”
周围有人劝说：“能买卧铺的都不是普通人，人偷你的包干啥？你的包装有金子还是咋的？”
那醉汉被人这么一劝，气焰顿时没那么嚣张了，但还是嘴硬：“我不信！这年头什么人没有？有钱也有贼心！”
话音未落，他手里的棉被忽然被一股力道猛地一扯，霍衍出手了。
没动拳头，只是极快地把被角从那人手里夺回来，整个人往前一步，挡在铺前，神情冷得吓人：“再动一下试试。”
对方踉跄了一下，终于有点清醒，看着霍衍那副大衣下沉稳结实的身板，嘴里嘟囔一句神经病，转头就往另一头去了。
这时候乘警才姗姗赶来，问明了情况，简单做了个登记。
等一切闹完，车厢终于安静下来。
姜远寒坐在下铺边缘，手里抱着被子，还没从刚才的混乱里完全回过神。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遇到，火车上的人鱼龙混杂，实在是太乱了。
“你没事吧？”霍衍坐在她旁边，低声问。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轻声道：“你刚才太吓人了。”
“怕我了？”他语气淡淡的，却不自觉带了点笑。
姜远寒侧头看他：“……不是怕，是突然觉得你不太像你。”
霍衍静了片刻，忽然说：“我以前在部队，见过这种醉汉耍横，动手的时候从不讲理，这种人，你跟他气一分，他就得寸进尺。”
“那你怎么不一开始就揍他？”
他偏头看她，语气平稳：“你在这儿。”
她一愣。
他顿了顿，又道：“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动手的样子。”
一句话，说得不重，却像是某种慢慢沉下去的重量，压得她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她把被子抱紧了一点，低声道：“其实，你要真打了，我也不会怕你。”
霍衍轻轻一笑，靠在车厢壁上，垂眼看她：“那我就放心了。”
姜远寒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条被扯得皱巴巴的被角，又悄悄看了他一眼。
“……谢谢你。”
“谢什么。”他目光落在她头发上，“你刚才那动作挺快的，差点就跳起来打他了。”
她嘴角一勾，哼了一声：“我菜场摊上混出来的，打架我也不是没练过。”
再说了，她打魏长冬和魏倩的时候，他也看到过了。
霍衍轻笑出声，又压低了声音：“行，下次真打起来，我躲你后头去。”
姜远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气氛总算轻松下来，霍衍又说：“晚上在我这铺睡吧，上头冷，我这边靠里。”
她犹豫了一下：“那你呢？”
“我守着。”
晚饭时间，两人对付着吃了点带上的干粮。
姜远寒没什么胃口，把小半个馒头捏在手里啃着，霍衍把热水壶拧开，斟了两盖温水。
“你吃太少了。”他递水时说。
她抿唇，开玩笑道：“省着点，回京市花销大，省一个馒头是一个馒头。”
霍衍低头看她，微微蹙眉：“你现在用不着这样精打细算，有我……”
“我又不靠你养。”她飞快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