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方面，”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我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这样了。我感觉自己像个被精心包装的商品，每天都在重复着相似的微笑和话语，唱着自己并不喜欢的歌，演着千篇一律的角色……我感觉……我在消耗自己，离我最初喜欢音乐、想要表达自己的初衷，越来越远。”
“我想尝试转型，想做一些自己真正喜欢的音乐，想挑战一些更有深度的角色……但是，公司不同意，粉丝也未必能接受。他们害怕我转型失败，失去现在的地位。我也害怕……害怕失去这一切。”
田一鸣的语速不快，却充满了挣扎和痛苦。这是一个顶流偶像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困境——被流量裹挟，被市场定义，在巨大的名利和真实的自我之间，进退两难。
陆沉和柳如烟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他们理解他的困境。娱乐圈本就是个名利场，尤其对于流量明星而言，转型往往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一步走错，可能就会从云端跌落。
“所以，”田一鸣看向陆沉，眼神里带着一丝希冀，“陆总，您……您当年也是站在行业的顶端，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甚至失忆，然后又凭借《人世间》这样的作品重新证明了自己……您是怎么……怎么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并且坚持下去的？”
他这个问题，问得非常直接，也非常深刻。
陆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而迷茫的顶流偶像，仿佛看到了几分……过去的自己。当然，他面临的困境与田一鸣不尽相同，但那种在巨大成功和外界期待下，如何保持本心、寻找真正价值的追问，却是共通的。
他沉默了片刻，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一鸣，你还记得……你最初，为什么喜欢音乐吗？”
田一鸣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陆沉会问这个。他低下头，仔细回想着，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我……我小时候，性格比较内向，不爱说话。是音乐……让我找到了表达自己的方式。一把旧吉他，一首简单的歌，就能让我感觉……不那么孤单。后来……有机会站上舞台，看到有人因为我的歌声而开心，而感动……那种感觉，很好。”
“那现在呢？”陆沉继续问，“现在唱歌，你还开心吗？”
田一鸣的眼神再次黯淡下去，他苦笑了一下：“大部分时候……不开心。像完成任务。唱片公司给我选好的歌，制作人告诉我该怎么唱，舞台导演告诉我该做什么表情……我感觉不到……灵魂。”
“那演戏呢？”柳如烟也温和地开口，“你似乎也拍了不少戏。”
“演戏……”田一鸣的表情更加无奈，“大部分是……公司接的偶像剧。角色都很类似，剧情也很……悬浮。我……我其实很想尝试一些更有挑战性的角色，哪怕是配角，但我没有机会。公司觉得那样不符合我的‘人设’，也怕影响商业价值。”
陆沉点了点头，心中了然。这几乎是所有流量明星共同的困境。
“一鸣，”陆沉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流量和热度，是资本赋予你的光环，也是枷锁。它可以让你在短时间内站上巅峰，但也可能让你迷失方向，忘记自己最初为何出发。”
“转型，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你现在的位置。风险很大，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粉丝、资源、商业价值……甚至可能一蹶不振。”
田一鸣的心沉了下去，陆沉的话，直接戳中了他最担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