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联络各方,安排后路。

    明明自己都受伤了,现在腿上的伤口都没愈合。

    却要到处救人。

    小姐她真的做到了她所承诺的一切。

    她以孤女之身和权势滔天的长公主与皇权硬刚。

    却硬生生从长公主手中救下了谢公子、救下了韩小姐。

    让欧阳萱伏诛,让长公主身败名裂。

    她还为今日参与谋划的所有人都安排了退路。

    给了他们一个全身而退、得偿所愿的结局。

    可小姐唯独没顾惜的,只有自己。

    她们甚至不知道,当小姐救了皇上后。

    等着她的是秋后算账,还是囚禁折磨。

    她们的小姐那么好那么好。

    救了那么多人,护了那么多人!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能来救救小姐?帮帮小姐呢?

    银铃想着想着,泪水便啪嗒啪嗒往下掉。

    耳边突然传来姜南溪的声音:“银铃,你先去外面冷静一下,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当手术助手。”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不容置喙。

    银铃羞惭地抹着眼泪退了出去。

    金铃再不敢胡思乱想,连忙收摄了情绪,专注在手术中。

    银铃从临时手术室出来,便看到了坐在一旁角落中的谢斯辰。

    谢斯辰被关了好几天大牢,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憔悴、胡子拉碴。

    他此刻又是随意蹲坐在角落的姿态。

    完全没有了半点平日里温润如玉,清雅端方的模样。

    可哪怕是这样憔悴落拓的谢斯辰,也完全遮掩不住他俊秀无双的容颜,与凛凛如天上雪般的气质。

    他的双目从始至终都牢牢盯着紧闭的手术室木门。

    专注而幽深,炙热而执着。

    就好像在里面,有他的全世界。

    他甚至连银铃出来,都没有多看一眼。

    就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银铃擦着湿热的眼角,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愤怒。

    谢公子都能为小姐做到这地步。

    为何御王府做不到呢?

    为何王爷做不到呢?

    这短暂的五日,就像是过了无数个岁月那么漫长煎熬。

    而本该作为小姐后盾的御王府。

    却从没有一刻真正站在小姐身边,护着她、帮助她。

    银铃突然想起,那日姐姐从南渊阁置办的别院消失了几个时辰。

    回来后,就再也不提起求助御王府了。

    甚至说起王爷时都无比冷淡。

    姐姐是不是也有了这样的念头?

    银铃也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了多久。

    终于将纷扰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正要重新回“手术室”去帮忙,就听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太……太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

    银铃猛地朝外看去。

    就见原本守在最里圈的龙鳞卫跪了一地。

    赵老将军和赵盼夏也跪了下去。

    而在几人跪拜方向站着的,正是当今西宫太后,也是萧文昭的亲生母妃,楚婉。

    楚太后的身边,除了平日里伺候在侧的宫女姑姑。

    竟还站着满面憔悴,双眼肿如核桃,瞳仁血红如厉鬼的萧雅娴。

    赵弘远跪在地上,给太后行礼。

    脸色却是极其难看。

    他没想到,自己将长公主强制押回了公主府。

    她竟还不肯消停。

    如今连太后都从宫中请出来了。

    “皇儿呢!哀家的皇儿怎么样了?”

    太后根本就不管赵弘远,踉跄着就要往里冲。

    一边冲,口中还一边哭着喊着:“皇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赵弘远连忙上前阻拦:“太后,您现在不能进去,皇上正在里面接受治疗,不能被打扰!”

    啪——!

    太后抬起手,狠狠给了赵弘远一个巴掌。

    “祖父!”

    赵盼夏惊叫一声,冲过去扶住了赵老将军。

    赵弘远的年纪其实比楚太后还大。

    他多年驰骋沙场,在军队中说一不二。

    便是当今圣上看到他,都要礼遇有加。

    四皇子是他的外孙,在他的麾下效力。

    见到他也是如猫见到老鼠一般,敬畏又小心。

    这还是他成为辅国将军后,第一次被甩巴掌。

    赵弘远凌厉地视线猛然望过去。

    身为沙场老将的威压便不自觉释放出来。

    太后被吓得一个哆嗦,脚下往后趔趄了一步。

    萧雅娴把人扶住,立刻大声道:“赵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辅国大将军,先皇托孤的老臣,就可以功高震主,对太后不敬吗?”

    赵弘远咬了咬后槽牙,躬身道:“臣不敢!”

    萧雅娴:“既然不敢,那还不快让开!母后要见皇兄,难道你也要阻拦吗?”

    赵弘远冷冷看了萧雅娴一眼:“臣方才说过了,皇上正在治疗,不能被打扰!若是太后现在进去,让治疗出了差错,危急皇上性命,请问长公主你担待的起吗?”

    萧雅娴冷笑道:“治疗?敢问赵将军,你敢告诉母后,如今在给皇兄治疗的是何人吗?”

    赵弘远微微一僵,随后不卑不亢道:“是南溪县主。”

    “什么?”

    太后猛然拔高了声音,难以置信道:“你说谁在治疗皇上?姜南溪?赵将军,你老糊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