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清语这一问。
盛顾茫然又惶恐：“是，是啊，我们和爸爸都在那里住过，怎么就没发现妹妹不对劲？”
最初的妹妹只是不爱说话，不理人而已。
“是我在问你，不是叫你问我，你不要说，你们三个，十年来没见过她，”只要见面，没可能不知道盛鱼的情况变糟。
顾清语眯着眼睛，审视的望着大儿子。
她能看出来，大儿子很疼惜弟弟妹妹。
盛顾抓了抓头发，怎么说？说自己真的没发现？“见过的。”
这算是什么回答！
一点用也没有！
顾清语感觉到怀里的女儿平静下来，温柔的问她：“妈妈不在身边的日子，你见过爸爸和哥哥们了吗？”
盛鱼把脸埋在顾清语怀里，声音闷闷的：“没有见过爸爸，没有见过哥哥，一个都没有，他们说，妈妈不要我了，哥哥和爸爸也都不要我了。”
“谁说的，我和爸爸，顾清都去看过你，”盛顾出言反驳，是看的次数不错，那是他们不想打扰医生治疗妹妹。
“你，闭嘴！”顾清语最后两个字是用的气声。
她狠狠剜大儿子一眼。
一家五个人，拼不出两个半脑子。
不然怎么能沦为炮灰？
男女主一家的对照组？
是用她家的悲惨，衬托女主一家的幸福美满吗？
“哦！”盛顾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蹲在了不远处。
孩子是自己亲生的，顾清语相信盛顾说的是实话。
盛鱼说的应该也是实话。
这其中要是说没有猫腻，就真的见鬼了。
她轻声问道：“小鱼儿，告诉妈妈，他们都是谁啊。”
盛鱼的声音从顾清语怀里传出来：“穿白衣服的人，很多，还有秦阿姨。”
说到了最后三个字。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
“秦晓蓝不是好人，她不是你阿姨，咱们不替她，”顾清语的声音不由带上几分严厉。
盛鱼颤抖的更厉害了。
顾清语歉疚极了，连忙轻声安抚：“小鱼儿，你是我的宝贝，我不是对你凶，我是对坏人凶。”
白天开除秦晓蓝。
晚上警察上家里拘留盛锦兆。
疗养院爆雷爆的不免太巧。
若是说跟秦晓蓝没关系，她可不信。
“妹妹是你的宝贝，我和顾清呢？”盛顾慢慢摸过来，也想依偎进顾清语的怀里。
从五岁之后，妈妈不见了，他就再也没被妈妈抱过。
此时的盛顾，完全没有了白日里骑自行车的不羁少年模样。
若是他的小跟班看到，校霸盛顾此时一副小狗模样，等着妈妈摸头。
肯定会大吃一惊。
顾清语没如盛顾的愿望，她瞪大儿子一眼：“这是争风吃醋的时候？”盛鱼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不能再刺激她。
愿望没有得到满足，小狗露出失落的表情。
下垂的眉眼看着地面。
如果有耳朵和尾巴，现在肯定也是耷拉着的。
盛顾蔫吧吧的，手指在地上划拉：“我不是跟妹妹争风吃醋。”
“你说不是，就不是，”顾清语把手按在盛顾脑袋上摸了几下：“说说你们去见妹妹的场景。”
盛顾往前挪了一小步：“我们去看妹妹，她不是睡觉，就是在治疗，秦医生治疗的时候，不许我们进入治疗室。”
秦医生，秦晓蓝！
又是她！
顾清语咬牙切齿：“这算见到了吗？你们三个的脑子被吃了吗？”
“怎么不算见到？我们看的时候，妹妹好好的呀，”盛顾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头也抬不起来了。
垂着脑袋，耷拉在膝盖之间。
现在责怪孩子也无济于事，顾清语忍住翻腾的怒火，尽量平静的道：“明天妈妈不在家，要你在家里照顾妹妹，你有没有信心照顾好？”
“有！”
少年的脑袋重新抬起来。
红红的眼圈叫顾清语心头一梗。
“嗯，去睡觉吧！”
怪谁呢？
谁都怪，又谁都不怪。
好在家人都在，她还有机会改变他们的结局。
顾清语低头在盛鱼耳边轻声道：“哥哥都去睡觉了，我们小鱼儿要不要回卧室睡觉啊！”
盛鱼慢慢抬头，瘦小的小脸上满是惶然：“妈妈，他们是不是抓走爸爸，还要把我也抓走？”
“不会，爸爸是因为有别的事情，他过几天就回来了，”顾清语试着牵起盛鱼的手，带着她回卧室。
盛鱼低不可闻的哦了一声。
乖乖被牵着。
她每一步都踏在顾清语走过的脚印上。
丝毫不差。
顾清语一直观察盛鱼，发现她的刻板动作，心疼的几乎不能呼吸。
小时候的盛鱼经过治疗，她花了很大精力陪同治疗，后来盛鱼已经没有了刻板行为。
现在，她全部的努力被推翻。
盛鱼的情况雪上加霜。
叫她如何不心疼？
“小鱼儿还喜欢画画吗？”顾清语在清源一号给盛鱼设计了画室。
盛鱼没有回答。
顾清语的心一紧。
兴趣爱好是走近自闭患者的一个方式。
以前的时候，盛鱼喜欢画画。
她虽然患有自闭症，画画还是有天赋的。
顾清语把盛鱼带回房间，都没得到盛鱼的回答。
她陪着盛鱼躺下，共盖一条被子：“妈妈喜欢看小鱼儿画画。小鱼儿给妈妈画画好不好？妈妈再也不离开小鱼儿。”
“小鱼儿给妈妈说话好吗？妈妈听到小鱼儿说话比以前多，可高兴了，妈妈做梦都想跟小鱼儿对话。”
“好！”盛鱼往顾清语的怀里缩去，她伸出手臂紧紧抱住顾清语的腰。
顾清语的心几乎都快化了。
盛鱼的情况是恶化了，这恶化的方向，倒似乎也不是特别坏的方向。
能交流就是好消息！
“妈妈给小鱼儿唱歌，小鱼儿乖乖睡觉好不好？”顾清语抬手抚着盛鱼的发丝。
以前盛鱼的发质跟她的一样，黑黑亮亮的，现在盛鱼的头发像是枯草一样。
现在她回来了，以后慢慢把盛鱼调养回来。
“我是一条小小鱼儿啊，游走在浩瀚的大海里……”
在歌声的陪伴下，盛鱼收回抱住顾清语的手，她慢慢缩成一团，像是小婴儿一样，把拇指噙在嘴里。
顾清语心痛的，像是被人戳了十刀八刀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