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我媳妇脾气急,但从来不撒谎
他低头吻住她,这个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烈,像是要把所有不安都驱散。
第二天一早,徐应怜去井边打水,听见几个妇女在议论。
“听说了吗?孟寻洲媳妇生不出孩子!”
“难怪看男人看得那么紧……”
“徐秀多好啊,文化人,将来生的孩子肯定聪明!”
水桶咣当一声掉进井里,溅起老高的水花。
那几个妇女回头看见徐应怜,立刻噤声散开。
徐应怜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她怀孕没公开,可现在这竟然成了别人攻击她的武器。
她魂不守舍地回到家,发现孟寻洲正要出门。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他关切地问。
徐应怜摇摇头:“没事,你去哪?”
“公社开会。”孟寻洲系好扣子,“对了,晚上可能回来晚点,徐秀说要请教我写汇报材料的事。”
徐应怜猛地抬头:“在哪?”
“知青点啊,怎么了?”
“……没事,早点回来。”
孟寻洲走后,徐应怜坐在炕沿发呆。
突然,她站起身,从箱底翻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她攒了很久的鸡蛋和红糖。
原本打算等怀上了补身子用的。
傍晚,徐应怜挎着篮子来到知青点。
这是一排新建的砖房,比普通村民家气派多了。
她径直走向最大的那间,听见里面传来徐秀的笑声。
门没关严,她透过缝隙看到徐秀正在给孟寻洲倒茶,身子几乎贴在他背上。
而桌上,分明摆着一瓶白酒和两个杯子。
徐应怜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应怜?”徐秀惊讶地转身,随即笑道,“你是来送孟大哥回家的吗?我们工作还没完呢。”
徐应怜没理她,走到桌前,把篮子里的鸡蛋和红糖一样样拿出来:“听说你身子虚,特意给你送点补品。”
徐秀愣住了:“我?我没病啊。”
“没病?”徐应怜冷笑,“那怎么满村子说我生不出孩子?这不是病是什么?是嘴贱!”
孟寻洲猛地站起来:“应怜!”
“怎么,我说错了?”徐应怜转向孟寻洲,“你在这喝酒谈工作?谈的是什么工作?谈怎么换个能生的媳妇?”
徐秀脸色煞白:“应怜,你误会了,我没说过那些话。”
“敢做不敢认?”徐应怜逼近一步,“徐秀,我警告你,再敢打我男人的主意,再敢散布谣言,我就去县里告你破坏别人家庭!你不是最看重前途吗?我看哪个领导敢要一个道德败坏的人!”
徐秀被戳中痛处,终于撕下伪装:“你去告啊!看谁信你一个下乡劳改的话!”
她转向孟寻洲,眼中含泪,“孟大哥,你就看着她这样侮辱我?”
孟寻洲看看妻子,又看看徐秀,突然笑了:“徐秀同.志,我媳妇脾气是急了点,但她从不撒谎。”
他拿起桌上的白酒瓶,“还有,我记得你说要请教工作,怎么还准备了酒?”
徐秀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孟寻洲拉起徐应怜的手:“走吧,回家。以后有什么工作,就在大队部谈。”
回家的路上,徐应怜一直没说话。
直到进了院子,她才小声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去知青点找你?”
孟寻洲挠挠头:“我怕你多想。”
“你瞒着我,我才更会多想。”徐应怜叹了口气,“寻洲,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孟寻洲沉默片刻,重重点头:“以后不会了。”
“手怎么这么凉?”孟寻洲捏了捏妻子的手指,停下脚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徐应怜拢了拢衣领,闻到衣服上熟悉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
这是她每天搓洗、每天晾晒的味道,却在这一刻让她鼻子发酸。
“寻洲,”她声音有些哑,“你真的只是去谈工作吗?”
孟寻洲叹了口气,拉着她在路边的石碾上坐下。
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浓眉下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此刻盛满了认真。
“是谈工作,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徐秀也在。”他抓了抓后脑勺,这个习惯性动作让徐应怜想起他每次做错事时的模样,“我怕你听了不高兴,结果反倒让你更生气。”
徐应怜盯着地上两人的影子,轻声道:“村里那些闲话,你都听说了吗?”
“听说了。”孟寻洲的声音沉了下来,“今早去大队部,王婶拉着我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被我顶回去了。”
他顿了顿,“应怜,咱们过咱们的日子,管别人说什么?”
“可他们说徐秀——”
“徐秀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寻洲突然提高了声音,又赶紧压低,“我娶的是你,徐应怜。别人再好,跟我孟寻洲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像一块热炭,熨帖了徐应怜心里最酸涩的角落。
她抬头,看见丈夫眼中闪烁的坚定,突然觉得那些流言蜚语都不重要了。
“那白酒是怎么回事?”她还是忍不住问。
孟寻洲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我到那儿就看到桌上摆着酒,正纳闷呢,你就来了。”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怀疑她是故意的,知道你要来,专门摆那儿挑事儿。”
徐应怜想起徐秀当时慌乱的眼神,恍然大悟。
她摇摇头:“这姑娘心眼真多。”
“再多也没用。”孟寻洲站起身,顺手把妻子也拉起来,“走吧,回家。我给你烧水泡泡脚,看你手凉的。”
回到家,孟寻洲果然麻利地生火烧水。
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红了他半边脸。
徐应怜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丈夫宽厚的背影在厨房里忙碌,心里那点芥蒂渐渐化开了。
“给。”孟寻洲端来一盆热水,蹲下来就要给她脱鞋。
“我自己来。”徐应怜有些不好意思。
“别动。”孟寻洲已经握住她的脚踝,轻轻脱掉布鞋,“今天让你受委屈了,我给你赔罪。”
热水漫过脚面,徐应怜舒服得叹了口气。
孟寻洲粗糙的手指按在她的脚心,力道恰到好处。
“寻洲,”她突然说,“以后有什么事,别瞒着我。你不说,我反而会胡思乱想。”
孟寻洲抬头,火光映照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我保证。”
他咧嘴一笑,“不过你也得答应我,别听风就是雨。我孟寻洲要是那种人,当初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