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救人,受伤
徐应怜刚吹灭油灯准备休息,外面就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锣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门外就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孟寻洲!快开门!”
是老陈沙哑的嗓音,透着焦急。
孟寻洲一个翻身下床,三两步跨到门前。
门一开,老陈满头大汗的脸就挤了进来:“快,跟我们一起去找孩子!小石头上山采蘑菇,到现在还没回来!”
徐应怜心头一紧,小石头是老陈家隔壁李婶的独子,才八岁,活泼好动。
“我去拿手电。”孟寻洲转身就要去取东西。
徐应怜已经麻利地披上外套,从柜子里翻出手电筒和一件厚衣服:“山里晚上凉,把这个带上。”
孟寻洲接过衣服,匆匆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你先睡,别等我。”
“我等你回来。”徐应怜固执地说,眼神坚定。
村口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青壮年,每人手里都拿着火把或手电。
生产队长简单分配了搜索区域,孟寻洲和老陈被分到北面的老鹰崖一带。
“那地方陡得很,”老陈边走边喘着气说,“小兔崽子怎么跑那儿去了?”
孟寻洲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月光惨淡,山路崎岖,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上爬去。
远处不时传来其他搜寻者的呼喊:“小石头!小石头——!”
“等等!”
孟寻洲突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夜风送来微弱的抽泣声。
“在那边!”他指向一处陡坡,拔腿就跑。
老陈年纪大了跟不上,只能在后面喊:“小心点!那下面是悬崖!”
孟寻洲顾不得许多,手脚并用地向下探去。
手电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颤抖的线,最终定格在一棵斜伸出悬崖的老松树上。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趴在树干上,瑟瑟发抖。
“小石头!”孟寻洲大喊。
“叔、叔叔……”孩子带着哭腔回应,“我下不去了……”
孟寻洲把手电咬在嘴里,开始小心地向树下移动。
崖壁近乎垂直,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深渊。
他的手指抠进岩缝,脚试探着寻找落脚点。
碎石不断滚落,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
终于,他够到了那棵松树。
树干比想象中细,随着他的重量发出不祥的“吱呀”声。
“别怕,”孟寻洲尽量平稳地说,“慢慢向我这边爬。”
小石头哭得满脸是泪,小手小脚一点点往前挪。
就在他即将够到孟寻洲的手时,树干突然“咔嚓”一声,断了!
千钧一发之际,孟寻洲一把抓住孩子的衣领,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岩壁上突出的一块石头。
两人悬在半空,全靠他一只手的力量支撑。
“叔叔,我害怕……”
小石头抽噎着,小脸煞白。
“抓紧我!”
孟寻洲咬牙道,手臂肌肉绷得发痛。
他尝试用脚寻找支点,却只踢落更多碎石。
就在他几乎力竭时,老陈终于带人赶到了。
几个壮年村民七手八脚地把他们拉了上来。
孟寻洲一上岸就瘫坐在地上,右臂传来尖锐的疼痛,应该是刚才救孩子时扭伤了。
“孟大哥!”
小石头扑进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了,没事了。”
孟寻洲用没受伤的手轻拍孩子的背,声音因疼痛而略显嘶哑。
回村的路上,孟寻洲成了英雄。
村民们轮流拍他的肩膀,夸他勇敢。
李婶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哭得几乎晕过去,非要给孟寻洲磕头,被他拦住了。
“应该的。”
孟寻洲只是简单地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徐应怜一直等在村口,看到人群归来时,悬着的心才放下。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孟寻洲不自然垂着的右臂上时,脸色立刻变了。
“你受伤了?”她冲上前,声音发颤。
“没事,就是扭了一下。”
孟寻洲试图轻描淡写,却在徐应怜触碰他手臂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徐应怜二话不说,搀着他往家走。
身后传来村民们的议论:
“孟家这小子真不错,不愧是当过兵的……”
“听说他父亲以前是……”
声音渐渐远去。
回到家,徐应怜点亮油灯,小心翼翼地帮孟寻洲脱下衣服。
右臂已经肿了起来,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得去卫生所。”她果断地说。
“太晚了,明天……”
“现在就去。”徐应怜罕见地强硬,眼睛里有泪光闪动,“万一伤到骨头呢?”
孟寻洲不再坚持,卫生所的值班医生检查后说是肌肉严重拉伤,给开了药膏和绷带,嘱咐至少休息两周。
回到家,徐应怜一边给他涂药一边数落:“你知道那悬崖多危险吗?万一……”
“孩子更重要。”孟寻洲轻声说,看着她颤抖的手指,“我没事,真的。”
徐应怜突然俯身抱住他,脸埋在他颈窝里。
孟寻洲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滑过皮肤。
“别哭啊,”他笨拙地用左手拍她的背,“我这不是好好的。”
“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徐应怜闷闷地说,声音里满是后怕。
孟寻洲心头一热,吻了吻她的发顶:“我不会丢下你的。”
第二天,孟寻洲救人的事迹就传遍了全村。
李婶送来一篮子鸡蛋,老陈拎来两瓶好酒,连生产队长都亲自登门慰问。
孟寻洲不太适应这种关注,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屋里看书,让徐应怜应付来访者。
“孟大哥在吗?”第三天下午,一个甜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徐应怜开门,看到徐秀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汤。
“听说孟大哥受伤了,”徐秀笑得殷勤,“我特意炖了鸡汤,补身子的。”
徐应怜接过碗,淡淡道谢:“有心了,他正在休息。”
“我能看看他吗?”徐秀探头探脑,“就一眼,确认他没事我就走。”
徐应怜侧身让她进来,心里却升起一丝警惕。
屋内,孟寻洲正靠在床头看书,见徐秀进来,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孟大哥,”徐秀立刻凑到床边,声音提高了八度,“你太勇敢了!全村人都在夸你呢!”
孟寻洲往后靠了靠:“没什么,换谁都会这么做。”
“才不是呢!”徐秀夸张地摇头,“我听说那悬崖可有十几米高,一般人哪敢下去啊!”
她说着,竟伸手去摸孟寻洲受伤的手臂:“还疼吗?”
孟寻洲迅速躲开:“不碍事。”
徐应怜适时地插话:“徐秀,谢谢你来看望,不过医生说他需要静养。”
“哦,对对对,”徐秀讪讪地收回手,“那我先走了,孟大哥,你好好休息啊!”
她一走,孟寻洲就长舒一口气:“终于走了。”
徐应怜把鸡汤放在桌上,似笑非笑:“人家一片好心呢。”
“那鸡汤你喝了吧,”孟寻洲撇嘴,“我怕有毒。”
徐应怜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正色道:“她对你还没死心。”
“随她去,“孟寻洲满不在乎,“我心里只有你。”
这话让徐应怜心头一暖。
她坐到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手臂还疼吗?”
“好多了,”孟寻洲微笑,“尤其是看到你就不疼了。”
“油嘴滑舌。”徐应怜嗔怪道,脸上却泛起红晕。
接下来的日子,徐秀变着法儿地往孟家跑。
今天送野菜,明天送鞋垫,每次都找借口见孟寻洲。
孟寻洲态度冷淡,她却像没察觉似的,越发殷勤。
村里人开始议论纷纷。
有人说徐秀太不知羞,有人则暗地里羡慕孟寻洲有这等艳福。
只有老陈看不过去,一次在田里直接对徐秀说:“姑娘家要懂得自重,人家有老婆的。”
徐秀当场红了眼眶:“陈叔,我就是敬佩孟大哥的英雄气概,没别的意思...”
老陈哼了一声走开了,但流言却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看见徐秀半夜从孟家出来,有人说孟寻洲其实早就对徐秀有意思。
这些话最终传到了徐应怜耳朵里。
那天她从公社回来,几个在井边洗衣服的妇女立刻噤了声,眼神却不断往她身上瞟。
回到家,徐应怜罕见地发了火:“她到底想干什么?非要弄得全村人都说闲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