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不少垃圾,包食物的油纸,啃过的肉骨头,以及喝完的酒坛。
掌柜沉下脸骂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脏死了!”
萧寂问:“还记得他们说话的口音吗?”
“记得是记得,但听不出来啊,只知道不是汴京人。”
“还有什么吗?”
“哦,对了,他们每个人衣服上都缝了一块兽皮,看着像打补丁,可也没人用兽皮打补丁吧,反正挺奇怪的。”
萧寂还记得那几具尸体上的穿着,并没有兽皮。
从栈出来,萧寂交代掌柜,“如果想起任何有关他们的事情,都到提刑司说一声。”
“是是,草民记下了,一定配合大人查案!”
掌柜吓都吓死了。
这群人可真勇啊,竟然敢刺杀太子,要是太子怪罪下来,他们栈可就完了。
萧寂带着人去了一家早食铺子。
这家生意兴隆,人很多,最有名的就是羊肉和炊饼。
萧寂带着人坐下,点了一些食物,边等边与伙计问话。
“前日清晨可有人来这买过大量的食物带走的?”
随风把刚才随手捡起来的油纸递过去,这油纸倒是没有特殊印记,但还散发着一股炊饼味。
“大人这话问的,小店生意好,每日都会有人来外带食物,您这么问小人不知如何回答。”
“大概十五个人的食量,想必这样的大单也不是天天有把?”
东家娘子听到这话高声说:“别说,那人我记得,长得五大三粗,买的东西多,可是太会砍价了,硬是让我多送了他一坛酒和一包炒豆子。”
“那人什么模样还记得吗?”
“记得啊,可怎么说呢,就是一双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的普通长相,没啥特别的。”
“他穿的上衣有兽皮补丁吗?”
“是有块狼皮,但不像补丁,缝在左胸口的位置,我觉得挺好看还多看了几眼。”
萧寂挑眉,如此看来,更像是某个组织的记号。
但会用兽皮作为记号的应该都是北边的人,难道是外族?
“哦,对了,那人掏钱的时候掉出来一样东西,我瞥了一眼,感觉像是一面铁牌子,上面刻着一只鸟。”
萧寂和随风脸色都变了。
随风激动地问:“是不是一只翅膀展开的老鹰?”
“我也不知道老鹰啥样,但确实是张着翅膀的,我寻思一般人也不会佩戴这种东西,像是胡人才有的东西。”
萧寂尝了羊肉和炊饼,味道确实不错。
其余人都知道这顿是吃公家的,敞开肚皮吃,一个也吃得满嘴流油。
等结账的时候,萧寂随口一问:“东家,那天街上发生刺杀案,你们这边可有看到可疑之人逃窜过来?”
这条街与太子遇袭的街相邻,若那些刺逃走,也许会走这条路。
东家拼命给自家婆娘使眼色,结果后者看也不看他,只盯着萧寂说:“是看到几个人手里拿着刀跑过去,不过也就一晃眼的功夫就没影了。
我们平头百姓可不敢招惹那样的人物,之前官兵来搜查时也就没说。”
“有几人?”
“应该有七八个吧,好像还有几个受了伤,被人扶着跑的。”
邢捕头呵斥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报官府?”
“他们也没问啊,而且我们也不知那些人去了何处。”
好端端地去官府提供线索,万一官府以为最后没找到人怎么办?万一那些刺来报复怎么办?
今日要不是东家娘家见萧寂长得俊俏,也不会老老实实交代这么多。
萧寂拦住邢捕头,朝对方道了谢,连饭钱都多给了一倍。
案子有了大进展,大家这半日总算没白忙活。
回衙门的路上,一行人遇到了皇城司在城中抓人。
被抓的是一户商户,老老小小十几人,全被绑了丢进铁笼子车里。
这种场面别说普通老百姓,就是官府的人也很少见。
邢捕头凑到萧寂面前低声说:“皇城司这是把十几年前的手段全拿出来了。”
那铁笼子车从前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谁见了都害怕。
因为它一出现,意味着一定会有人要被带走了。
而被皇城司带走的人,就没有活着回来的。
“赵指挥使!”萧寂上前拜见赵金宵。
人的权利变了,连态度与气质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从前与赵金宵打交道时,对方态度气,瞧着也不像个狠厉的。
谁知如今再见他,只从面相上也能瞧出三分凶相。
“小萧大人,这是查到新线索了?”赵金宵看他带着官差出行,必是为了查案。
“是,有些发现,不知赵指挥使有空聊一聊吗?”
赵金宵招来一名下属,交代了两句,然后跟萧寂走到一旁说话。
“赵指挥使听说过‘沙漠孤鹰’这个组织吗?”
“当然,这是一群由通缉犯凑在一起的杀手组织,认钱不认人,但多数都在西北边境一带活动。”
赵金宵不傻,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说,刺杀太子的杀手出自沙漠孤鹰?”
萧寂点头,“下官确实是这么怀疑的,有人见过他们的衣服左胸口上缝着兽皮,随身携带着雄鹰展翅的铁牌。”
“那还真有可能是他们,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任由他们混迹在京城肯定会出事。”
有了直接线索,要找人就容易多了。
西北那边的人,生活习惯与口音都与京城不同,只要他们还没离开,就还有希望抓到。
“下官以为他们还没离开,他们当中有人受伤,如果出城了,不可能没人发现。”
“看来得往各家医馆药铺走一趟了。”
有些事情,皇城司出手比提刑司好办的多,也效率高得多。
萧寂把这差事移交给赵金宵,带着人回衙门。
一路上他还在想,被皇城司抓的那户人家会犯了什么事呢?结果才回衙门他就知道答案了。
“听说是写反书的,他家的老爷子从年轻时就很有名,写的话本谁都爱看。
他最新写的一本书名为《魔教》,写的竟是魔教教主称霸武林,还迎娶了公主的故事。
虽说只是话本,可他竟敢用当朝公主的名讳,这不是反书是什么?”
萧寂很怀疑,那位老先生应该不知道公主的名讳,也许只是凑巧。
更凑巧的是,刚好事发在皇城司开始发威的时候,可不就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