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人最近来衙门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实在不来不行。
“皇上今日在早朝提出要在皇城司内组建一支暗卫,由赵指挥使负责,暗中肃清汴京城内的逆贼,也负责监督朝臣以及世家。”
褚大人的面前坐着几名提刑司的官员,他从左到右看了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在萧寂身上。
提刑司这些年无所作为,大部分原因是他年迈不管事,其下的官员也没有一个能出挑的。
如今有萧寂,得皇上看重,能力也出众,即使面对赵金宵也不落下风。
可他到底太年轻了。
若能让他再成长几年,提刑司定能恢复十年前的风光。
“你们要心里有数,暗卫无孔不入,往后在家在外说话都得谨慎些。”
先帝在位时,皇城司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所在,后来因权利过盛,草菅人命,被限制了许多权利。
众人心中都有些复杂。
没有人喜欢被人窥探隐私,尤其是本身就不那么端正的官员。
“太子遇刺一案萧大人做得不错,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表示很满意。”
话音刚落,外头就有官差跑来禀报:“各位大人,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给萧大人的赏赐!”
其余官员纷纷给萧寂道喜。
能得皇后赏赐,这萧寂往后可就算是太子面前得脸的人物了。
别人苦心钻营十几年都未必有这样的待遇。
一时间,众位大人心情复杂,但又佩服萧寂的能耐。
褚大人整理好衣冠,带着提刑司一众官员出去领赏。
萧寂以为会见到皇后身边最得势的离公公,没想到来送赏的并不是他。
皇后的赏赐中有许多是女子适用的东西,来送赏的内侍也笑着给萧寂道喜。
“听说萧大人很快就要迎娶美娇娘了,娘娘特意选了一些女子喜欢的首饰,您可别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好意。”
萧寂并不是很想领情,但面上也要气气地谢恩。
等把这些东西送回家里,他的退亲书也摆在了萧父面前。
“你疯了?”萧父拍案而起。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封退亲书,有些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他儿子。
那个从小到大从不给他惹麻烦,也从来不让人操心的儿子,竟然要在成亲前几个月退亲!
“你最好能给我个合适的理由!”
萧寂撩起衣摆跪了下去。
“父亲,孩儿知道这个决定做得突然,也做得不理智,但我不想后半辈子与妻子做一对怨偶。
我不图妻子家世富贵,不求她貌美如花,也不奢望妻子有多聪慧贤良,只求妻子是个三观端正的女子。
赵璇三番四次设计陷害沈兰,这次甚至联合太子侧妃,用太子怀孕的妾室算计于她,如此小人行径,阴险恶毒,不是良配!”
萧父震惊再震惊,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竟做出这样的事?你查清楚了,可别冤枉了好人。”
“父亲是怀疑儿子这个判官白当的吗?”
“可……她可有难言之隐?”
“若她有恨尽可冲我来,有仇也可以找我报,她屡次三番要陷沈兰于死地,其心可诛!”
萧父试图站在赵璇的角度去理解她,“也许是她觉得你心悦沈姑娘,因妒生恨。”
“先不说我与沈兰清清白白,就算我心悦沈兰……”
萧寂说完这句话自己愣住了。
从前,他一直都能理直气壮地告诉赵璇,自己与沈兰只是上峰与下属,只是朋友,绝无私情。
可刚才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竟然觉得心喜。
我心悦沈兰,短短五个字,竟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感。
“也对,就算你心悦沈兰,也从不曾动摇过她正妻的位置,我萧家在这门亲事上也从未对不起赵家,甚至因为赵家的原因将亲事推迟了四年。”
萧父也觉得这个儿媳妇不妥。
“可是儿子啊,两家联姻非同小可,不是你一张退亲书就能断干净的。
你难不成要跑去赵尚书面前说,你不中意他女儿,是因为她狠毒?
世家宗妇有几个是心慈手软的?她现在斩断你的情缘,也是为了将来夫妻和睦,你再好好想想吧。”
萧父将那张退亲书收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你记住,父亲母亲始终站在你这边,但退亲的一切后果需你自己承担,不要做出冲动的决定。”
他以为萧寂现在正在气头上,会怨怼赵璇情有可原。
但夫妻感情本就是一门无解的玄学,他不想萧寂以后后悔。
这张退亲书送过去,萧寂这么多年的名声也就毁了。
外人不会知道赵璇做了什么,也不会知道萧寂承受着怎样的委屈,他们只会说是萧寂见异思迁,抛弃了未婚妻。
萧寂一言不发地出门,随影骑马回来,见到他便说:“大人,找到那群刺住过的栈以及吃过的食肆。”
萧寂眼睛一亮,让门房牵来一匹马,跟着随影去看看。
“官爷明鉴啊,那伙人在我们栈就住了一宿,给的钱也少,住的是最下等的大通铺,我们哪能知道他们是刺呢?”
萧寂走进去问:“他们一行人一共多少人?”
“十五个,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五个。”
“还能记得长相吗?”
“他们当时来的时候穿的破破烂烂的,说自己是北边来的流民,戴着斗笠蒙着脸,就一个来要房间的男人我见到了脸,其余人都没看清长啥样。”
“带本官去他们住过的地方看看。”
“诶,您跟我来。”
掌柜带萧寂去到后院。
所谓最下等的房间其实就是栈空置的小仓库,地上铺着干草,上面几张破草席,还有几床破被子堆在角落里。
那掌柜自己也知道这环境不好,讪笑道:“一间一晚才五十文,再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了。”
萧寂不置可否,问他:“那群人住过后这里还有别的人入住吗?”
“没有没有,一般也没人住这么差的屋子。”
萧寂在里头走了一圈,从地上捡起了一张帕子,布料很普通,没有任何花样,是满大街都有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