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不必在意这些,我家已经没别人了,这些医术能传下去,长辈们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陈郎中震惊极了,他以为这小姑娘是跟随父母来到汴京了。
“你……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告辞。”沈兰退出病房。
陈郎中追出去来,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荷包,尴尬地说:“医术无价,不过我也拿不出更多,这些钱你拿着,就当是买你家方子的钱。”
沈兰是真没打算用方子卖钱,她也是看出这老大夫医德不错,才乐意相助。
“多谢。”沈兰也没看里面是多少钱。
她起初对谢家第一印象不太好,不过进了这家药铺,无论是小二还是这老大夫,对病人的态度都很不错。
“闺女醒了?”一旁传来妇人惊喜的声音。
原来是刚才医治的小姑娘醒了。
陈郎中赶忙过去查看,沈兰没去凑热闹,轻悄悄地离开了。
走出药铺时,与一年轻华服男子擦肩而过。
沈兰鼻尖动了动,闻到了一股药味,身后传来小二热情的声音:“少东家来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年轻男子,见他拿出一张方子让小二抓药,心想:谢家的少东家原来也要亲自来药铺抓药的?
她没放在心上,提着药准备回萧家。
街上已经有金吾卫在巡街,看到沈兰一个孤身女子,还喝令她早些归家。
沈兰绕了远路回萧家。
看来今夜想去城隍庙是来不及了,只能等明天再过去看看。
她想看看那地方与李烨有何联系,他又在暗中谋划什么。
对了,还有之前跟在他身边的两名男子,能拿出太子令,难道是太子府的人?
有太多疑问想问,可对方却只字不言。
回到萧家,萱儿正守着一桌子菜等她回来。
“你还没吃?”沈兰诧异地问。
萱儿看到她提着药包,反问:“姐姐生病了?都怪我,都没发现。”
“没有没有,随便抓了点药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她洗了手拉着萱儿坐下,发现菜还是热的,催促道:“赶紧吃吧,跟你说过很多回了,不用等我回来。”
“我喜欢和姐姐一起吃饭。”
饭后,随风来请沈兰。
“大人有事找你。”
“这个时辰……”已经戌时过半,如果没有公事,沈兰并不想在夜里和萧寂待一起。
“咳,大人说是要紧事。”随风听主子交代这句话时,还觉得多余,没想到沈姑娘竟然避讳这个。
不过以赵姑娘那善妒的性子,避讳一些也好。
他们私底下都说,等少夫人进门,家里可能就没这么和谐了。
沈兰住的地方离萧寂的院子不远。
作为萧家的嫡长子,萧寂住的院子自然是最好的,但伺候的下人并不多。
沈兰每次进来也只是去书房,从不踏足他的卧室。
她进门时看到萧寂正在看账本,以为是他的产业问题。
“大人。”沈兰站在十步远喊了他一声。
萧寂放下账本,朝她招手,“过来吧,我们来研究一下这东西怎么用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什么?”
他指了指那账本,“这东西不是你给我的?”
沈兰上前翻看了几页,是一条条进账记录,时间最早从十五年前开始,止于十年前,没有人名,只有一个个她看不懂的符号。
“这是哪来的账本?不是我给的。”
“佟家的,一天夜里突然出现在我书房的地上,我以为是你从佟家顺手偷来的。”
沈兰想到了一件事。
佟骏涛曾被家里惩罚,好像是说弄丢了一样重要东西,难道就是这个?
对了,还有青蔓的死,他们查到的就是她偷了佟骏涛的东西,不会也是这个吧?
可这样烫手山芋怎会落到萧寂手中?
是有人陷害他还是觉得他可靠,想让他出面指证佟家?
“只凭这个不可能扳倒佟家。”沈兰理智地说。
“谁说我要针对的是佟家?”萧寂写下几个数字交给她,“你仔细看看这几页的记录。”
沈兰仔细翻看着,这几页的符号都是一样的,也许代表的是同一个人。
“天和二十年秋,进一万两,出则写的是知府,难道是买卖官爵?”
萧寂不这么认为,“这账本我看了很多次,也曾这么认为过,但后来我觉得更像是佟家收受贿赂的记录。
比如你刚才说的这条,也许说的是某一个知府在天和二十年秋给佟家送了一万两银。”
沈兰看到这个符号的最后一条,写着:天和三十年秋,进三万两,出的位置画的是一个倒三,有些像一座山峰。
“为何单独看这个符号下的记录?”
厚厚的账本中,这个符号的有十几条,金额大小不一,但年年都有。
也许代表此人年年都会给佟家送礼。
“因为我猜测这条记录记的是刘恩贵给佟家的贿赂。”
不说沈兰还没察觉,经他提醒,再仔细看这些时间线,确实很有可能是刘恩贵。
“虽然内容很简略,但我们可以猜测一下,刘恩贵一直给佟家送钱,为的是什么呢?”
“自然是高官厚禄。”
一个知府,一年就能随手送出一万两,也不知在位时贪墨了多少。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刘恩贵在建州府待了九年,他贪了多少?
他来京城时日尚短,应该还不太敢伸手,但在建州府时他一人独大,想要什么都有。
这其中又发生了多少侵占良田、草菅人命、贪墨公款的事情?”
“你是想翻他当年在建州府为官时的旧账?当年你也在,多少应该听说过他的风评。”
“不错,我手里有一些证据,只是还不够。”
沈兰想了想,“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他公开承认屠杀古里镇百姓的事,想让他对这件事有个交代,并非只想要他性命。”
如果只是为了杀人,她有很多种办法可以刺杀刘恩贵。
“你不觉得,只有让他身败名裂后才有可能让他主动交代吗?如今他活在佟家的庇护下,有恃无恐,又岂会招供?”
见沈兰被说动,萧寂把账本拿过来,轻声说:“取证的事交给我,你只需等结果就好。”
“大人……”沈兰不想让萧寂掺和进来。
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萧寂却有家人有前途,万一引火上身,萧家怎么办?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好了,一个户部侍郎,还不至于牵连到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