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这真的是小雨啊。”林婶很为难，“陆叔，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您女儿在医院里，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就没了呢，这医院都是有监控的啊。”
“而且……”不是她说，陆雨倒也没有长成国色天香的样子，而且现在陆雨都变成植物人了，哪个想不开的，会来偷一个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植物人啊。
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您再仔细看看呢？这真的是小雨啊。林婶叹口气，觉得陆长耿是受了什么刺激，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了。
真是可怜。
林婶在医院当护工，见了无数可怜人，她再是温柔，也对可怜人有一定免疫力了。
但这会看陆长耿哭成这样，她又忍不住觉得，陆长耿真是可怜。
病房里的其他人也围了过来：“长耿，小雨好好地在这呢，你别着急。”
“是啊，小雨真在这，这真的是你的小雨，你要是太想她，就回来看看她，不要难受了。”
“就是啊，长耿，听林婶的话，我们也和小雨在一个病房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小雨，床上的人，真的是小雨，你觉得不是，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
他不可能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
床上的人，他不知道是谁，但是肯定不是他的女儿！
陆长耿看着手机里面的一张张脸，突然觉得他们陌生得可怕，好像是怪兽，随时会张嘴，把他和女儿都吞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不是我女儿，我要回去找我女儿。”陆长耿喃喃自语。
在病房里的人看来，陆长耿这个样子已经有点魔怔了。
他们叹口气，刚想再劝劝陆长耿，陆长耿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么一搞，他们原本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们只好对林婶说：“长耿的表现不太对劲，他说自己要回来，林婶，你这天多注意点，别让他做出什么事。”
“他还说小雨不是他女儿，你也得关照一下小雨，万一他觉得小雨不是他女儿，然后伤害了小雨，等清楚后又自责怎么办？”
说完，一行人摇头晃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感慨。
陆家这对父女，是真的惨啊。
女儿变成了植物人，父亲好不容易找到个好工作，结果又疯了，这才工作几天，就要丢下工作回来，也不知道原本的工作到底能不能保住。
哪里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
简直是太惨了。
陆长耿发现女儿不对劲，挂完电话后，连觉也不睡了，直接和领导请了假，说要回去看女儿。
领导一听，着急：“长耿啊，你明天还有班要上，这个时候回去……”
陆长耿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很不好，可是他没有办法。
女儿陆雨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继续工作。
他努力工作，本来也是为了女儿，若是女儿没了，他不知道自己继续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领导，可是他没有办法，领导对他很好，他却给领导找麻烦，陆长耿也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个人。
“对不起。”陆长耿哽咽了一下，“我女儿不见了，我必须回去找她。”
“领导，这事是我的错，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却这样给您找麻烦，我真不是人，但是我女儿……”
陆长耿一想到女儿，情绪就有点失控。
看他这样，领导也不好说什么了：“行，那你走吧，家人比较重要，你明天的班，我找人给你调一下，但是作为补偿，你这几天的绩效，都要翻倍还给人家，你愿意吗？”
“我愿意的，我愿意的。”陆长耿没想到领导居然还愿意帮他。
他以为自己这个时候提出离开，是注定要失去这份工作了。
领导摆手：“走吧，走吧，想回去就回去，但是我最多能给你调六天，如果六天后你还不回来，那我们就只能辞退你了，而且你还只能拿到基本工资。”
陆长耿对着视频鞠了个躬：“谢谢您，我明白的。”
领导摆手，挂断了视频。
陆长耿握着手机，在软件上买了动车票，连夜离开。
窗外的风呼呼地吹。
陆长耿看着夜色，忍不住心酸。
他的女儿，到底去了哪里呢？
躺在女儿病床上的人，又是谁？
－
江云舒原本打算回家了，把事情交给其他人处理。
然而她母亲知道陆娇变成植物人后，叹息着说：“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躺在那里，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问题，只是一句简短的同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戳中了江云舒心脏的某一处。
那会，她想起来了曾经帮助过她的一个人，那位也成了植物人，现在，又有一个人躺在这里。
花国的植物人不算多，但是她遇到的植物人也不算少。
“放她在这里的话，会有人来处理吗？”
“回吧。”耿淼困惑地说，“这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山禹最近可能会忙着抓捕陆国强。”
比起一个不会动不会说话的植物人，一个会移动的在逃犯罪分子，可能造成的危害大得太多了。
山禹必须要先处理掉陆国强，才能再来考虑陆娇。
但陆娇的情况其实也不算很好，她自从被偷走后，就没被好好照顾过，如果继续在这里无知无觉地躺上一两个月，恐怕就算最后可以醒来，也是全身瘫痪。
她家人之前的努力，因为这一次被偷，全部前功尽弃。
“查一下她的父母吧。”江云舒说。
反正也只是顺口的事情，刚好在这里多留一天，吃吃美食，继续整理她的实验方案。
她的实验方案虽然大体已经定下来了，但是细节方面，还有许多可以继续推敲的地方。
耿晶下午给了回复：“云舒，这个陆娇，在系统里面没查到相应的DNA。”
陆娇的家人并没有在国内的DNA数据库当中录入属于自己的DNA，查了也是白查。
耿晶说：“现在的出生的婴儿都要求在出生一年内去录入DNA数据，但是对于大人，我们要求没那么严格，有许多成年人都没有在数据库当中录入属于自己的DNA。”
原本是因为管理局人力有限，婴儿和小孩又是更容易丢失的群体，所以才强制让婴儿录入，对大人的管理不严格。
然而，谁也没想到，大人虽然没走丢，却能被偷走。
而一个被偷走的植物人，显然也不可能会说话，坐起来告诉警察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耿淼有点纳闷：“说起来，这个植物人的热搜闹得还挺大的，对方家里丢了女儿，平时也不关注新闻吗？”
若是关注新闻，应该一眼就可以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偷走了才是。
还是，是她们想错了，其实这个植物人的亲人对她并不怎么看重？只是家里有钱，给她请了比较好的护工？
江云舒问系统：有人在网上说陆娇长得像自己的女儿吗？
系统搜集信息的能力很强大，问系统，是最简单的方式。
系统：没有。
耿淼叹气：“要是这个人能够自己说话就好了，不然，我们就只能把她交给当地的警局了。”
耿晶抽了抽嘴角：“你真是天方夜谭。”
江云舒也听到了这句话，她下意识笑了一下，确实有点天方夜谭。
但是她很快想到，或许，并不是天方夜谭。
谁说植物人不能“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