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舒觉得用不着这么大动静,耿晶倒是觉得需要。
无它,就在两个小时前,董院士给她打了电话,问她云舒什么时候能把事情处理完,回去做实验。
董院士很急,耿晶理解,毕竟云舒最近也休息了几个月了。
虽然说实验室离不开云舒这句话有点太夸张了,但是云舒确实是实验室不可或缺的重要分子。
而且,最近国家生物实验室里面实在没什么重点项目,许多空窗期的研究员都等着云舒回来,想要跟着云舒做实验。
董院士虽然不是其中一员,但也一直期盼着云舒回来,继续发光发热。
“对于云舒这样的天才来说,浪费时间,是比浪费生命还可怕的事情,你们可要看好了她,千万不要让她受伤,也不要让乱七八糟的人影响了她的心情。”
董木晗殷切地嘱咐,仿佛把云舒当成了一个易碎的孩子。
耿晶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了,教授,我会看好云舒的。”
现在,耿晶想到这些话,对江云舒说:“未来科技为国家做了很多事情,现在出了问题,让官媒出来辟谣一下是应该的,不算什么大动静,我想他们应该也很乐意做这件事。”
江云舒摇头:“在还没有抓到陆国强之前,就先不说这件事,免得打草惊蛇。”
“至于辟谣,未来科技有自己的法务部,我到时候起诉一些故意抹黑的营销号,如果官媒要下场的话,难免让未来科技有种仗势欺人的感觉。”
“这件事让未来科技自己处理最好。”
耿晶迟疑了一下。
云舒说的也有道理。
“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一定要和我们说,我们一定努力去做。”
这副有点官腔的语气把江云舒逗笑了:“好,我会的。”
耿晶问:“董老想问你打算是时候回去,实验室已经给你整理好了,你需要的仪器,也都已经买来了。”
江云舒的下个实验没什么很昂贵的仪器,所有的仪器全部加起来也就两三个亿,比起全息烧掉的钱,几乎可以说是洒洒水。
但是,大家对它的期待都很高。
江云舒思考了一下:“再过五天吧。”
五天后,不管未来科技的事情有没有结束,陆国强有没有被捕,她都要回实验室了。
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好。”
和耿晶聊完,江云舒坐在病房里面看书,她翻了几页,目光又落在躺在床上的年轻女人身上。
陆娇真的很年轻,长得也好看,有一种江南水乡的柔弱感,看上去刚刚大学毕业,普通人看见她,也只会以为她生了一个诸如感冒的小病,睡着了。
或许也因为如此,她才会被偷来当做讨伐未来科技的筏子。
她确实让未来科技遭受了第一次舆论风波,但是江云舒对她并没有讨厌的感觉。
陆娇是无辜的。
只是……不知道陆娇真正的家人在哪里。
希望能快点找到对方吧。
-
下午,陆长耿把车开回云巅快递公司总部的车库里。
他刚刚在云巅工作不到一个星期,但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忙碌,但也充实,只是偶尔会思念女儿,担心女儿一个人躺在床上,会不会太过孤单。
他听别人说过,如果想要植物人病人醒过来的话,就要经常对病人说说话,刺激病人的大脑,这样植物人醒起来的几率会更大一点。
陆长耿工作忙,但是因为听了这些话,他从前基本每天都会抽出一两个小时来和女儿讲话。
但是现在,他到外地去工作了,自然不可能亲自到女儿病床前和女儿说话。
不过,他有他的办法,这是他在来云巅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的。
陆长耿拿起手机,给负责照顾女儿的护工打电话。
他请不起专职的护工,这个护工是一个人照顾两家人的,但是人很负责,陆长耿对她很放心。
在这种时候,遇到这么好的护工,他的心里一直很感激,也常常力所能及地给护工买一点水果吃。
电话响了几秒,被接通了。
护工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长耿,是要和女儿讲话吗?”
陆长耿笑眯眯地:“是,麻烦您了,把手机放在我女儿病床旁边,我和女儿说说话。”
护工笑了一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答应了陆长耿的话。
两分钟后,手机里的画面变了又变,最终在一个病床旁边停下。
护工笑着说:“长耿,你就在这和女儿聊天,我还有别的病人要照顾,就先走了。”
陆长耿连忙应好:“我知道的,谢谢您。”
说完,陆长耿看着手机屏幕。
他发现这个手机放的位置不太好,让他都看不见女儿的脸,只是护工现在都已经走了,把人家叫回来,就为了给手机调个位置也不太好。
人家有别的病人要照顾呢。
陆长耿于是就着这个手机界面,絮絮叨叨地对女儿说起自己最近的生活:换了一个工资高的工作,领导人很好,食堂的饭很好吃,同事很照顾他,他打算继续攒钱,等女儿醒来后,这笔钱她拿着干什么都行……
时间过得很快,陆长耿该睡觉了。
他最后说:小雨,爸爸等你醒来。
说完,陆长耿长长叹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心酸,打算上床睡觉了。
但是他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手机的屏幕确实不能看到女儿的脸,但是可以看到床上的人的手臂,陆长耿对女儿很熟悉,女儿多胖多瘦他都知道。
病床上的这个人,比他的女儿瘦多了。
他才离开不到一个星期,女儿怎么可能忽然瘦这么多?
陆长耿心一慌,再去看,越看越觉得床上的人压根不是自己的女儿。
这是谁?他的女儿呢?
他的女儿去了哪里?为什么护工要对他说,床上这个人是他的女儿,床上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小雨!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的女儿去了哪里?他的小雨呢?
“护工!护工!”陆长耿隔着屏幕大叫。
周围的人一惊,不知道陆长耿对着手机发什么疯,把护工叫来。
护工虽然年纪大了,但长相和说话的声音都是温温柔柔的,基本被她照顾过的病人都很喜欢她。
陆长耿从前也感激这个女人温柔地照顾自己的女儿,但他现在只想哭:“林婶,我女儿呢?床上这个人不是我女儿,是不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要我的小雨,你快让我看看我的小雨。”
林婶脸上露出为难和惊讶的表情:“陆叔,床上的人真的出小雨啊,我没骗你,你的小雨就好好地躺在这里呢,你怎么会觉得我骗你?”
“你出去上班才几天,就不认识你女儿了吗?”她说着,拿起手机,给陆长耿看视频,对着床上的人的脸,“你看,这不就是小雨吗?我照顾小雨这么久,怎么会不认得她?”
床上的人脸,陌生又熟悉。
确实很像小雨的脸。
但她不是小雨。
陆长耿感到害怕,感觉恐惧,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
他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这种恐惧有个名词可以解释,叫做“恐怖谷效应”。
陆长耿连连后退几步。
“不,这不是我的小雨,这不是,我的小雨没有这么瘦。”陆长耿喃喃自语,几乎陷入了魔怔当中。
“我的小雨去哪里了,林婶,床上的人不是我的小雨,你知道我的小雨去哪里了吗?有人偷走了我的小雨!”
“你快去找找,到底是谁偷走了我的小雨,我的女儿。”说到后面,陆长耿的声音里面已经带了哭腔。
林婶原本还以为陆长耿是没事找事,有点不耐烦了,这会见他居然要哭了,顿时不知所措。
这个陆长耿虽然日子苦了点,还是个植物人,但是每天和女儿说话都是笑嘻嘻地,林婶还真没见过对方掉眼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