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名叫黄斌，今年三十二岁，在医生这个行业当中来说，还算年轻，但他自认为自己的经历已经算丰富，足够担任一名主任医生。
是的，虽然他被分配为管理这个植物人，但从职位上来说，他还只是个普通医生，连副主任医生都不是。
黄斌自认为自己不是没有主任医生的实力，而是因为年龄不够，按规定来讲，他这个学历，想要当主任医生，不但要考证，还需要在医生任职足够的年限，也就是六年。
刚好，今年就是他的第六年。
等他成了主任医生……
黄斌开始幻想以后的美好日子。
他这样有人情味的医生一定会受到病人的欢迎，成为这个医院的名医，远近闻名。
江云舒笑了一下，被逗笑的。
这个医生说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处处站在道德的最高点上面，仿佛不这样做就是十恶不赦。
当然，把病人放在第一位，其实并没有错，只是黄斌的标准有两个，对他有利的病人，他就放在第一位，处处关心，彰显人情，对他没用的病人，他便表现得比医院的规章制度更加冷酷无情，甚至直接驱赶病人。
“你一直这么体谅病人吗？”
“当然。”黄斌骄傲地挺起胸膛。
他不体谅病人，谁来体谅病人呢？毕竟这群病人这样可怜，如果连他也不可怜病人，这对可怜的父女，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他下意识选择忘记，当初这对父女，是他实在推脱不了医院的安排，才被转到他手中的，他甚至为此还生了很久的闷气，就连如何照顾植物人的注意事项，他都没有和父亲陆国强说。
江云舒：“我知道了。”
她目光落在床上的陆娇身上：“这个病人，应该已经变成植物人很久了吧，只不过照顾得很好，这才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黄斌慌张了一下，立马恢复正常：“怎么可能啊，就是刚刚变成植物人的，如果变成植物人很久就是照顾得再好，也不会是这个状态。”
“你看这气色，这么好，在床上躺了超过几个月的植物人，就是照顾得再好，也不可能是这个情况。”
江云舒：“确实不可能。”
黄斌一听这话，立即挺直腰杆：“是吧，我从不骗人。”
接着，他看江云舒忽然伸手，落在床上的陆娇脸上。
黄斌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个过分年轻的小姑娘是在干什么，就见她在陆娇的脸上轻轻一擦，白皙的指尖就染上了一层红。
耿晶抓住机会，立即反问：“给植物人化妆，是你们医院的传统吗？”
黄斌的瞳孔颤动。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陆娇的身体状态，确实不像是刚成为植物人的病人，但是她父亲说了，陆娇的身体原本就不是很好，成为植物人后，身体比普通植物人差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每个病人的表现都会不一样，黄斌看陆娇脸色“红润”，也就信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陆娇的气色居然是化妆化出来的！
这不是骗人吗？！
黄斑脸色奇差。
江云舒：“有人带了卸妆水吗？给她卸妆一下。”
化妆品在脸上的时间长了本来就不好，这陆娇化妆，这些粉也不知道到底在她脸上待了多久了。
有人站出来说：“我带了。”
正常情况下，她们身为江云舒的安保，是不会随身携带卸妆水这种东西的，平时也不会化妆，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她们都是乔装打扮进来的，有不少人都用化妆品稍稍改变了自己的样子。
五分钟后，陆娇脸上的妆容被彻底卸去，露出苍白的面容。
她的脸颊有些凹陷，但是并不明显，刚刚又被妆容修饰，没有上手摸的话，会有视觉错觉，让人误以为她脸颊饱满。
江云舒笑了一下：“看来化妆的人手艺还挺好的，这视觉错觉做的很好。”
这下，黄斌就是再傻，也知道陆娇的情况有异，绝不是陆国强说的刚刚成为植物人。
他不懂，陆国强隐瞒陆娇成为植物人的时间做什么？
－
陆国强正在医院的花园里面抽烟。
他观察过了，这附近只有他一个人。
陆国强抽了会烟，拿起手机打电话：“陆娇现在这医院里，医药费我还没交，你们先打点钱过来，我先给她交医药费。”
“……让我自己去打工？你们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去打工？我还要照顾陆娇。”
“我告诉你们，别想，反正快点给我打钱，不然医院这边也会有意见。”
陆国强磨了会，听到答应的声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五分钟，他看着手机里面的入款信息，得意地笑起来。
就这些人，想拿捏他？做梦！
陆国强去医院的缴费台，交了一个月的医药费，拿着剩下的钱去潇洒。
他长相老实，声音也老实，加上一头白发，是个人知道他的身世都会为他落泪。
但是陆国强没想乞讨，乞讨能乞讨到几个钱？而且，乞讨得总是待在一个地方，他可待不住。
他年纪都这么大了，剩下的生命没多少了，得在死前赶紧把想玩的东西都玩一遍，不然就来不及了。
陆国强哼着歌离开花园，正准备跨过医院大门的时候，忽然被两个人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