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耿淼躺在床上，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她听着耿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没忍住问：“妹，你怎么了？”
耿晶一僵。
耿淼还没睡吗？
“……我没怎么，你怎么还没睡？”
耿淼：“你晚上回来的时候，满脸写着我有心事，又不告诉我，现在还翻来翻去的，我可不想知道嘛。”
她就是个好奇心重的人。
“……先睡吧。”耿晶，“过几天再和你说。”
她看向窗外的月亮，起身把窗帘拉住，陷入黑暗当中，她开始疑心自己今天说的话是不是太重。
也许云舒真的有办法？
她心中升起想要相信云舒的念头，但下一秒又立即否定。
如果不要工厂，哪里有工作岗位可以容纳几亿人口。
这个社会，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即便是可以快速消耗人力的战争，都不需要这样多的人。
第二天，耿淼刚想做个知心姐姐，和自己的妹妹聊聊人生，就发现耿晶不见了。
她惊愕：“耿晶呢？”
一个警卫回答她说：“耿晶今天被调走了，过几天会回来。”
耿淼：啊？
她和耿晶不是云舒的专属警卫吗？为什么会被调走？
她瞬间紧张起来：“那我呢？”
江家的饭这么好吃，她一口气能吃三碗，还不想这么早离开。
“首长暂时没有别的指示。”
耿淼先是松口气，随机惊讶。
她妹妹居然是首长调走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耿晶调走呢？即便不想承认，她也知道耿晶应该比自己优秀，如果要调，也应该调走自己而不是耿晶。
但是现在，耿晶被无声无息调走了。
耿淼有些迷糊了，但她贫瘠的脑不容许她想更多的事情。
她：“啊，难怪昨天她心情不好，原来是因为要被调走了。”
警卫也是个不太喜欢动脑子的，闻言立即说：“如果是这样，确实会心情不好，我也不想走。”
这里的工作不但轻松，吃得好住得好，还可以领两份工资，平时的事情也不多，还可以跟着见识到这个世界的新科技，甚至还可以提前体验、享受。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换谁，谁不喜欢啊。
要是不得不离开，那他一定会伤心，所以他很能理解耿晶的心情。
嗯，就是这样。
江云舒靠在阳台上，看着小区下面胡蹦乱跳的孩子。
许久，她淡淡评价：“好吵。”
可能是温度合适，小孩更有大喊大叫的活力了。
江曦笑着说：“这几天放假，等他们上了幼儿园就好了。”
“你这些天工作怎么样？”
江曦很少会问到江云舒工作的事情，她说也许是看出女儿这几天心情不好，才有此一问。
即便江云舒好像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但是，那是她生下来的女儿，她又怎么会不了解她？
江云舒：“……”
“还好。”
江曦笑了：“那就是不好了。”
江曦看向远方：“要是工作不顺利，不如先回学校，把书读完吧，你应该也快毕业了。”
因为高中跳级，没高考就进入大学，再加上大学也跳了一次级，仔细想来，确实到了该毕业的时候了。
只是学校那边没催，加上之前她实验很忙，大概谁也没想起来她还有毕业的事情要做。
只有母亲还记得。
“我这几天回先把书读完，等六月的时候，就把要考的课程全部考完，到时候，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江云舒都在家里专心读书，没再去实验室，只在晚上都时候，抽出两三个小时来出来新世界的问题。
程怡在第三个星期敲响了江云舒的QQ：你最近怎么都不来实验室了？
江云舒：在忙毕业的事情，有些课程还没学完
程怡哦了一下敲字回复：原来是这样，新世界主体已经搭建得差不多了，要不要现在就把分世界的任务交给他们？
这是江云舒和程怡之前就商量好的事情，原本计划在六月展开。
江云舒：既然进度快了，那就交给他们吧
江云舒：我修改了分世界的基础设定，等晚上我整理一下，把文件发给你，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缺漏的地方
程怡：好
程怡：加油，早点毕业。
江云舒：嗯，谢谢
聊完，江云舒关闭了手机界面，重新拿起书。
其实读书的日子倒还算轻松，而且得心应手，虽然这些专业课她可能没有学过，但是里面的内容，她早已经在别的地方了解过了。
所以对她来说，读书只是利用课本，把之前已经掌握的知识再重新复习了一下而已。
她默默地看书。
有人因此睡不好觉。
“我想，或许错的不是她，而是我们，是我们太顽固了。”
耿晶惊讶地抬头，复杂道：“您为什么这样说？”
首长笑了一下，笑容温和：“只是觉得自己老了，思维开始固化，或许要跟不上时代了。”
“木晗常说，这个时代是年轻人的天下，叫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少管年轻人的事。”
“我之前总觉得她只是单纯感慨，或者开玩笑，但是现在，我觉得她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或许我、花部长这样的老年人，确实不应该插手年轻人的事情。”
耿晶欲言又止：“您对自己太苛责了。”
“你对云舒，又何尝不苛责呢？”
一句话，叫耿晶怔在原地。
首长摇摇头：“她也只是个孩子，你说的那些话太重了。”
“而且，她本来也是好心，你实在不应该那样和她说话，会让她伤心的，你应该清楚，云舒是个好孩子。”
耿晶沉默：“对不起，我当时吓到了。”
“你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云舒，她也会被你吓到。”首长半开玩笑地说，“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待在她身边，先去别的地方生活一下吧。”
这句话看似开玩笑，但并不容许反驳。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性，耿晶问：“是什么地方？”
“制造业。”首长，“我们离开那里太久，已经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模样。”
“所以我无法说服你，甚至无法说服我自己，因为就连我，都不知道制造业被取代是好是坏，所以，就请你替我去看看吧。”
“你要当我的眼睛，当我的耳朵，每天写一份报告或者日记，将你的所见所闻分享给我。”
“我们一起来看，看看它应该被保留，还是应该被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