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晶：？？？
不是，你们说话就说话，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拉踩我？
少女继续问：“这个姐是你保镖吗？刚刚一直看着我，不让我靠近你，怪吓人的。”
江云舒：“差不多，她比较担心我的安全问题。”
少女瞪圆了眼睛：“这么牛？我还是第一次在电视机外面看见有人有保镖的，你是哪个厂的大小姐啊？”
江云舒：……
“我不是哪个厂的，今天来这里只是随便看一下。”
少女不解：“行吧？我就说厂里之前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是不经常来呢，毕竟这里空气也不太好闻。”
“你来这看什么呢？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连天空都看不见。”少女说，“你想看厂，我觉得未来科技的厂才好看呢，我之前站在门口看过，可惜人家不要我。”
“听说那边伙食和住宿条件什么的，都比我们这里好多人，两个人一间房，而且工资也高，还没有古怪的气味。”
江云舒：“未来科技应该只收成年人。”
“是。”少女撇嘴，“而且很多有文化的人也要进厂，人家有更好地选择，肯定不愿意要我。”
她这个时候，又显得有几分清醒了。
耿晶说：“那你还不回去读书？难得想一辈子在这个厂上班？”
“都说了我读不进去，到时候我的归宿还是这里。”少女对着耿晶说，“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江云舒冲耿晶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江云舒笑着说：“我觉得，过几年会有全息游戏的，你倒是可以看看。”
－
江云舒又在这里呆了几天，和几个人聊了天，然后和耿晶踏上了回程的旅途。
路上，耿晶还是有点郁闷的表情，虽然极力掩饰，但那微微耷拉的眼角，已经清晰地提现了她的心情。
耿晶虽然身手好，也了解各种阴谋诡计，但其实没怎么接触过外界，也不知道众生疾苦。
她和耿淼虽然是孤儿，但是父母是烈士，夫妻俩死亡后，耿晶和耿淼被军区大院收养，生活条件都还不错，身边的人也大多很优秀，即便偶尔有纨绔子弟，也不可能高中没读完就辍学去打工。
这可能是她第一次接触刚刚少女那样的人。
似乎是觉得世界变得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了，耿晶颇为郁闷，也颇为不解，一直以来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喝点水吧，你一天都没喝水了。”
江云舒给耿晶递了一瓶矿泉水。
“谢谢。”耿晶说着，迟疑地问，“真的有人可以什么都学不会吗？”
江云舒：“按道理不会，能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首先就跑赢了千万和自己同胞的竞争者，除了天生智力有问题外的，大多智商普通，虽然不足以成为万里挑一的天才，但也不至于成为万里挑一的笨蛋。”
江云舒望着杯子当中盈盈的水汽：“也许，她只是还没有找到自己擅长的地方。”
“就像耿淼，她不如你聪明，但跑得比你快。”江云舒小小地开了个玩笑。
耿淼一默，耿晶确实跑得比她快，以至于每次犯错后，都能立即逃离原地，把她留下，简直是可恶。
虽然过后她会来道歉和承担责任，但那种一开始被“抓住现场”的感觉她一点也忘不掉。
“再说了，大多数人，也只是过着普通的一生而已。”
杯子中的茶叶缓缓地落到杯底。
芸芸众生，即是如此。
“希望她可以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吧。”
江云舒喝了口热茶。
车子平稳地开了几个小时，江云舒回到了实验室。
余菲及时出来迎接她：“教授，这几天怎么样？”
项目被阻的事情，江云舒没有和余菲说过，但是余菲并不笨，作为江云舒的助理，从一次比一次晚下来的审批，就能知道有人的阻挠新世界。
可是，新世界这样好的项目，为什么要阻挠呢？
江云舒从前也不懂，但是她这次设想了一下。
假如她生活贫困，为着父母的疾病奔波，却看见其他人都生活幸福安逸，甚至奢侈，在虚拟世界里面尽情享受。
她会怎么想？
也许她不会怎么想，也许她觉得自己可怜，也许她羡慕橱窗里面吃汉堡的人，但是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在她耳边说些似似而非、挑起她的怨恨的话呢？
江云舒并不容易讨厌人，但人的思维是无法控制的，也许当觉得生活很苦的时候，一次、两次、三次可以坚定自我，但无数次呢？
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他们是会被影响到，会羡慕的，会觉得落差的。
江云舒叹口气：“也许，全息的出现对这个社会来说，确实有点超前了。”
余菲瞳孔缩了一下，着急道：“江教授，难道您想放弃这个项目吗？”
她心急如焚，新世界已经快成功了，她亲眼见过这个世界的神奇，怎么可能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
可以说，余菲愿意用自己的生命确保这个项目顺利诞生。
“这不可以的，我们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这么多。”
如果现在放弃，那以前的汗水和努力算什么？
“我没有要放弃，余菲，你不用这么着急。”
江云舒：“我只是觉得，我想先休息一下。”
“实验项目先按照我之前安排的进度继续下去，我先想一想，我要做什么。”
她听上去有些迷茫和疲惫。
余菲鼻尖一酸，猛然想起江云舒的年纪比自己小，她不应该对云舒太过苛责。
云舒回到这么年轻，肩膀上就已经担起了远超这个年纪的责任和压力。
只是云舒平时表现得太得心应手，她才忘记了这一点，总觉得她可以处理好所有事情，但其实，她的年纪不大，本该在校园里面无忧无虑地生活。
“……好。”余菲，“你先好好休息，实验室这边我会处理好的。”
“嗯，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看样子余菲误会了什么，但是江云舒不太想解释。
现在这样也好。
江云舒回了家，和父母打了招呼，然后躺在床上睡了个混天地暗。
长途车坐着容易累，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她确实有点烦恼，江云舒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一醒来，神清气爽的感觉几秒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忧愁。
全息让人沉迷的问题很好解决，但是其它的呢？
江云舒发现自己并不适合思考。
她一思考，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