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阳光不错。
傅开霁坐在落地窗前，仔细地组装着身边的零件，气质冷清。
如果不是手上的动作，旁人看了恐怕会以为他是一尊不会笑的雕塑。
随着时间的流逝，旁边的机器人渐渐成型，偶尔，他的目光会落在机器人身上，眸子里的冷色褪去，闪过一丝柔软。
忙碌了四个多小时，眼睛开始有点难受，傅开霁揉揉眼睛，手忽然一顿，想起云舒指尖停留在上面触感。
他瞬间有些失神地看着远方，眸子里的情绪复杂难明。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请进。”
咔嚓，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儿子。”傅照靠在门口。
他侧身倚着门靠着，看着门框的方向。
“爸爸，有什么事吗？”傅开霁微微抬头，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会忽然来找自己，他低头继续摆弄零件。
机器人的零件复杂，有几千个零件，他忙碌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也才组装好一半。
有的零件很小，需要在显微镜下面组装，十分考验细心和耐心。
小个的零件是最耗时间也是最难组装，但每一个小的零件都是傅开霁亲手打磨出来的。
傅照歪了歪头，抬步走进去，看见桌面上散落的零件。
他又偏头看了一下傅开霁：“你在家里关了好几天了，不出去走走吗？”
实验室研究出来的药虽然有用，但又没那么有用。
傅照知道这件事，他猜儿子也知道。
傅开霁的手一顿：“不了，我怕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
傅照拿起一张图纸，看了一下，知道儿子做的是机器人。
这个图纸从一年前就开始画了，三个月前才刚刚画完。
傅照不动声色：“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傅开霁，“我自己可以的。”
这个东西，他想尽量自己完成，从图纸，到零件的打造，都是他亲手完成的。
最后的组装步骤，他也想自己做。
“这样啊，好吧。”
傅照哦了一下，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早上有会议，秘书早已在家门口等待。
一向在外人面前不显山露水的总裁第一次露出脆弱的表情：“是我不好，才让他这么小就要接受生离死别。”
秘书神色微动：“总裁……”
傅照收起脸上的情绪，恢复正常：“没事，我们走吧，别让董事会等久了。”
“好。”
秘书跟在傅照身后离开，在上车前最后望了一眼傅家的别墅，心里闪过一丝难过。
他是被傅氏集团资助的学生，傅少五年前还曾经救过他的儿子，然而造化弄人。
－
季山雁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开霁这几天没来实验室吗？”
她似乎第一次发现自己儿子这几天都不在。
“怎么会这样，他好像没和我说过。”季山雁皱眉陷入沉思。
“很久没来了吗？“她看上去比江云舒还要茫然。
江云舒无奈扶额：“算了，没事。”
“老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实验室安排在明天更换，今天江云舒还可以在实验室呆一天，顺便看看有什么需要带走的。
她走到冰柜面前，从里面拿出一管红色的液体。
因为放了抗凝血剂，里面的血液还是液体的。
江云舒把它握在手心。
她问系统：“星际中也有和开霁类似的症状吗？”
［有的，实际上，星际中出现这种疾病的概率比这里大很多。］
［星际中大部分婴儿都是通过人工基因编辑诞生的，虽然这项技术已经比较成熟，但偶尔也会发生意外，导致儿童患上基因疾病。］
［基因疾病是隐藏于基因当中的，会在特定的年龄或者时机爆发，这种爆发是不可逆的，但是也有抑制这种疾病爆发的办法。］
［只是……］系统说，［这种办法很昂贵，比重新培养一个健康的婴儿代价要大很多。］
江云舒微微皱眉：“那患有基因病的婴儿会怎么样？”
［被遗弃。］系统，［星际有很多这样的弃婴。］
星际时代虽然星法健全，但并不是每个星球都在星法的监视下，某些比较弱后的星球科技发展程度甚至和宿主所在的星球差不多。
在这样的星球上，社会资源不够丰富，要负担起基因治疗的价格太难了，即便拼尽全力，可能也没办法在自己临死前为孩子攒到一个治疗药剂，与其因为一个孩子过上注定贫苦的一生，不如早早放弃。
而联盟虽然努力平复宇宙当中各个星球的贫富差距，但总有一些星球觉得联盟别有意图，甚至觉得联盟是卑鄙的入侵者。
对于本土原住民来说，这样的想法可能有点在所难免，但联盟也不是什么喜欢强人所难的存在。
尊重星球差异，尊重本土居民的想法一直刻在联盟的教条里，也是每一个加入联盟的人的必修课。
可这个教条，有的对于联盟工作者来说也是束手束脚。
比如有一个星球的居然是以屠杀为乐，喜欢打仗，打赢一个，就杀掉战败国，然后继续打，打到最后，这个星球上只剩下一个国家，但战争并没有停止，他们开始内战了，最后，原本一颗足足有三百亿人口的星球只剩下不到十万人。
而剩下的这十万人，也并不爱好和平，他们还是喜欢打架，只是地广人稀，他们即便想打架，也很难遇到人。
联盟过一百年再去观察，发现这颗原本科技发展程度不错的星球，已经成了一颗原始星，里面的人类，也过着和野人差不多的生活。
“弃婴？”
［弃婴会被联盟统一抚养，联盟会为这些提供足够三十年使用的基因稳定剂，如果想要更多，那就需要自己想办法了。］
［不过只要加入联盟军，每个月都能得到一只免费的基因药剂，所以这些弃婴在长大后，大多成了驻守联盟边界的军人。］
江云舒听到这里，微微松口气：“这样挺好的。”
［是的。］
［我的创造者也曾经是被联盟抚养大的弃婴。］
［联盟后来给弃婴免费发放的改良版基因治疗剂也是她发明的。］
［这种基因治疗剂效果更好，价格却只有旧版治疗剂的百分之一，也是因为价格和成本都降低了很多很多，才能为所有弃婴都提供一份治疗药剂。］
不然，之前的药剂都是有名额的，只有最优秀的小孩，才能拿到治疗药剂。
虽然这种做法在基因药剂不够的时候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但其实也有几分残忍。
毕竟联盟虽然信奉强者为尊，却并不认为弱者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