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老王皱起眉。

    二班班主任没听到这话,又去问季思,语气好商好量道:“你们班傅开霁不打算参加竞赛,其他能参加的学生也就那么几个,名额是不是太多了,要不要匀给我几个?我这边有点不够用呢。”

    季思嘴角狠狠抽了抽:“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

    “而且竞赛影响高考,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吧,万一学生最后奖项没捞到,还影响了学习就遭了。”

    这竞赛名额,她就是烂水里、给江云舒那个土包子,也不会给这个绿茶的!

    不就是尖子生比她多了那么几个吗?拽什么拽?!

    还炫耀到她面前了。

    几个竞赛生而已,她就不信自己班凑不出来了。

    季思怒气冲冲地离开办公室,撞上来送资料的校长助理。

    她脸上的怒容一收,露出笑来:“校长又有新通知吗?”

    徐凯微微一点头:“前几天有学生建议盛世设立奖学金制度,校董们昨晚讨论了一下,决定采纳这个意见,仿造外校制度设立奖学金。”

    盛世原本是没有奖学金的,只有奖状,毕竟学校的这点奖学金说不定只是学生几天的零花钱,设立了也没什么用。

    但校董们经讨论后,认为即便这点奖学金学生可能压根用不着,还是设立了。

    季思失声:“设立奖学金?”

    那群富家子弟需要什么奖学金,有这钱怎么不多给她设立几个班主任奖金?

    她这几天心情不好正需要安慰。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高一一班的小兔崽子就拿异样的眼神看她,让她气得不行。

    江云舒更是问她:老师,你不道歉吗?

    她怎么可能道歉?

    季思差点把自己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对。”徐凯笑意盈盈,“相关的文件都在这里了,麻烦你们班主任通知到班级。”

    徐凯走的时候,多看了季思一眼。

    这个季思……貌似不像入职的时候表现得那么不在意功名利禄啊。

    盛世设立奖学金的事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高中部,就连江云舒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听到了些许风声。

    路边的人正在讨论这件事,她走路的脚步慢下来。

    “考到前十的奖学金有五千,虽然不多,但是我心心念念很久的大师定制版bjd玩偶刚好还差五千。”

    “得了吧,就你还想进前十?也不看看我们盛世的前十都是什么神仙打架,就是守门员陆晋元,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不是还有进步奖嘛,进步奖也有两千呢,而且我数学还可以,说不定能拿个单科top10奖,到时候再攒攒就够买bjd了。”

    说话的男生察觉到旁边有人,话音一顿,转头看见江云舒。

    男生的面貌精致开朗,眉目分明,声音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稚气,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是和傅开霁完全不同类型的人,看见江云舒,他那双猫一样的眼睛微微睁大,显出几分诧异来。

    “你、你好。”或许是不习惯和女生打招呼,男生的脸腾地就红了。

    江云舒微微颔首,提步离开,把两人甩在身后。

    男生有几分晃然地看着江云舒的背影,轻声嘀咕道:“我怎么感觉转学生的气质好像有点好。”

    同伴没有听见男生的话,招呼他:“思齐,走了,回教室吧。”

    “诶!我来了!”

    “你数学那么好,能不能给我画画重点。”

    “当然可以。”

    -

    江云舒离开走廊,在操场跑了两圈,随即坐在操场两边的台阶上喝水。

    盛世能有奖学金,她身上的负担又轻了不少。

    江云舒走到学校用来装饰的电话亭。

    这是她在跑步的时候发现的,原本以为只是个单纯的装饰品,后面发现这个家伙居然真的可以打电话。

    江云舒摸着口袋里的钞票,忐忑地拨通了村里的电话。

    小江村很穷,像是被时代抛弃在角落里,交通不便,通信也很糟糕,全村和外界的联系方式只有村长家用了十几年的老电话。

    村长茫然而苍老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喂……你是……?”

    “伯伯你好,我是云舒,您能让我爸接个电话吗?。”

    村长听到江云舒的声音,立即眉开眼笑,显得中气十足:“哎!是云舒啊,我听你爸说你去外面的大城市上学了,怎么样,生活得还好吗?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和伯伯讲,大家都会努力帮你的,小江村的大部分人都受过你爸爸照顾,所以你千万不要和我们气!”

    村长又说:“我听说在外面花费多,伯伯过两天给你凑点钱寄出去,你到时候记得去领啊。”

    小江村穷得很,村民们大多没有固定收入,只能靠着卖点自己种的菜和山货为生。

    老实说,他们已经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东西给了出来。

    前世的江云舒,也确实收到了村里寄来的一笔钱,厚厚一沓,全是村民一点一点攒的。

    只是一开始她没有去动,后来不得不拿去给江秉心交了医药费,虽然……杯水车薪。

    江云舒鼻尖一酸,藏在心里的话变得有些难以说出口:“钱我还有,您不用凑,让大家留着自己用吧,以后村里的孩子出去也是处处要花钱的。”

    电话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和鞋底与泥土的摩擦声。

    江云舒头一次觉得自己从小听到大的声音,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就是……想让爸妈出来一趟。”

    村长愣住了,脚步也停了下来,好像一时没听清江云舒说什么,呆呆道:“哦、好、好,这个没问题。”

    江秉心是小江村唯一的老师。

    说完,这个年迈的老人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爸妈后面还回来吗?还是留在外面。”

    村长从江云舒的沉默里读懂了什么。

    他甚至还开口安慰:“不用难过啊,和你爸好好聊聊,伯伯都理解的。”

    小江村的小学是由一座废弃的祠堂改建来的。

    村长一边说,一边走上碎石铺就的山路,电话里传来隐隐的咳嗽声。

    江云舒的心微微提起。

    江秉心擦完黑板上的字,正准备继续教一年级的孩子写字,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孩子们自己练练字,又轻轻咳嗽了一下,推开门走出去。

    “秉心!秉心!你女儿来电话了!”

    云舒?

    江秉心听到女儿的名字,感觉喉咙里的血腥味淡了一点,一直沉重的脚步也松快了些许,他抬脚想走快点,却发现自己又犯病了。

    有点呼吸不上来,缺氧。

    他开始喘气,可是喘不过来,肺就像个漏风的风机,不停地抗议着。

    缺氧……

    还是缺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