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朝,基本上就是针对弘昭的批斗大会,这不,他剃了皇帝头发的事情又被人给知道了。
日常朝会四个小时,先说正事,完了最后留半个小时专门弹劾瑞宝亲王已经成了固定项目。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炒冷饭炒那么久的。
雍正就一句话:“尔等能平定准噶尔,朕亲自给你们剃头也行啊。”
满朝文武瞬间支支吾吾。
弘昭再次请命,欲往云南治理改土归流。
云南地区土司横行,因此改土归流十分困难,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众官员无一人敢站出来说臣愿往。
所以每次弘昭提起来的时候,几乎收到了所有官员的赞成和推波助澜。
但雍正每次都说下次再议。
下朝后,弘昭他们先去换了身常服,再驾马车出宫。
郡王府正门口,果郡王亲自在门口迎接。
“只是寻常做罢了,怎劳十七叔亲自站在门口暴晒?你给我们几个留道门,我们自己就溜达进去了。”
弘昭下了马车,熟稔地搭上了允礼的肩膀。
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来果郡王府小聚了。
弘昼附和道:“就是,十七叔常在外面游山玩水,恐怕你这王府,我们比你还熟呢,还怕我们迷路不成?”
果郡王失笑,拍了拍几人的胳膊:
“左右我是个闲人,等等又何妨,你们要是再不来,而可要到宫里找皇兄劫人了。”
几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正要入门去,一辆奢华的马车路过门口,还停了下来。
弘时奇怪道:“十七叔还约了人?”
“并无旁人了。”果郡王也有些疑惑。
那马车上下来一个小厮,又扶下来一个小眼睛的中年男子,正是年羹尧。
他还穿着官服,像是刚与皇帝私聊过出宫回来,路过果郡王府。
年羹尧伤已经全好了,精神抖擞得像一只大公鸡。
弘昭有些无语,怎么又是这中登,但凡出宫遇见他的概率就极大,他跑去郊外野餐都能碰见,跟个男鬼一样阴魂不散。
年羹尧下了马车,敷衍地行了个礼。
“原来是年大将军,不知有何贵干啊?”
后者没有从前那样跋扈,但依然爱用鼻孔看人。
只可惜,弘昭都蹿到一米九了,他再是如何抬下巴也只能仰视。
“本将军听闻瑞宝亲王在准噶尔时曾违抗圣意,私自出兵,却让怡亲王顶了罪责。”
他哼笑一声,显然是从同在战场的年富那里听说。
“若是本将军将此事揭发给皇上,王爷这身荣衔怕是要蒙垢了。”
其实年羹尧对于弘昭他们能收服准噶尔是不太信的。
就这几个力气大点的毛头小子,怕不是将领们为了讨好他们,故意让出的功勋。
听闻瑞宝亲王连尚书房都不常去,又是圆明园出身,从未有名师教导。
他就不信这家伙能既改良鸟枪又能造大炮,还能带兵打仗。
霍去病都没他神,肯定是他靠着这张脸四处坑蒙拐骗,抢了别人的研究成果献媚皇上,目的就是为了太子之位。
年羹尧自诩是大清第一猛将,不认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超越他的成就,便更是横鼻子竖眼睛的。
本质是其优越感与嫉妒心,被一个讨厌的后辈拿下了自己都没有把握的准噶尔,可不让他憋一口老血,浑身不自在嘛。
弘昭无所谓地挑眉,饶有兴味,一语挑破:“你有事求我。”
年羹尧眼神一变,只觉心中很是耻辱,他移开视线,还是下不定决心说出口:
“本将军怎么可能有事相求。”
“那你时常跟踪我做什么?偷窥我?”弘昭不耐烦道。
年羹尧脸色沉凝,定定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羞窘,带着股中年人的沉稳气场:
“我们谈谈……”
弘昭直接拒绝:“没有这个必要,年大将军请回吧。”
说着也直接不管他了,众人直接进了王府,年羹尧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终是傲了这么多年,难以低头:
“你就不怕本将军告发你?”
“告呗,你妹妹在宫里给我气受,你在宫外寻我晦气,还真是里应外合,就你们这态度,我就是死,也不帮你。”
“你!”年羹尧听他这语气怒气上涌,没成想居然直接晕了过去。
“大将军!”他身边的小厮连忙接住他。
到底是倒在果郡王府门口的,允礼不好不管,便吩咐人赶紧帮忙把年羹尧抬上马车,又让阿晋跟着去看看叫大夫。
没直接扛到自己府上一是避嫌,二是弘昭他们不喜。
弘昭回头,疑惑道:“年羹尧身体这般差了?”
弘历看了他一眼:“听闻他上次被马踹伤后,引发了旧疾,便虚弱了下来。”
弘昭疑惑道:“四哥从何得知?”
弘历没有遮掩,白了他一眼:
“你平时下了朝就跑回去睡觉,别的官员来寒暄打招呼都找不到人,自然知道的就少。”
连弘时都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他找五弟做什么?说两句就晕了,可别到时候死了赖五弟头上。”
弘昼咧了咧嘴:“我真不知你是在咒哪个了。”
“年羹尧年近五十了,有些毛病也正常,我猜,他是来求医的。”果群王悠闲地甩着荷包穗子。
这个时代,普通人活个四五十岁可能就要死了,六七十岁已经是长寿。
年羹尧从前就有腿疾,想必暗伤不少,只是常年习武,身体比寻常人强健,看着精神气儿也足。
“求医也该找太医,寻我做什么?”
弘昭不解,他会医术的事情也就少数人知道,而且他才学几年啊,哪里比得过温实初他们。
果郡王啪地打开扇子:
“你不在京城有所不知啊,太医是去过的,他的症状与你从前一般无二,脉象极其混乱,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这些还是皇兄偶然提起,或许他觉得你能治好是有什么秘方吧。”
弘昭:……
可那都是他装的啊。
“他这症状不会是中毒了吧。”弘昼猜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