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嘴唇颤了颤,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在男人的凝视下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与母后因为子嗣稀少一事产生几次争执,如今母后这边有了松动的迹象,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再在这个时候煽风点火。
萧峘渊拨弄着手上的玉扳,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是在拨弄锋利的剑刃。最后给了皇后一记隐含警告的眼神,他方才移开视线。
太后不动声色将帝后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唇边溢出一声微不可闻地轻叹声。
场面有些冷,太后做主扯开话题:
“哀家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皇帝让人都移去太和殿吧。”
萧峘渊朝着太后点了下头:
“依母后的意思便是。”
话音落下,他率先起身,扶起太后一只胳膊,众妃子见状纷纷避让出一条路来供这对天家母子出慈宁宫。
皇后身为儿媳,本该搀扶太后另一侧胳膊,但她尚未从男人的眼神中回神,于是竹青有眼色的搀住太后另一只胳膊。直到出了慈宁宫,皇后都没再说一句话。
温灼华来时乘坐的萧峘渊的銮舆,这换地方自然还得乘他的銮舆。
萧峘渊送太后上了仪仗,他自己还站在原位,不用想就知道他这是在等谁。
他不走,后面的妃子也不敢走,乌泱泱的一堆人堵在台阶上的画面,看得太后眼睛疼,她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
她怎么生了个这么没出息的!
太后翻了个白眼,秉持着眼不见为净,吩咐了声直接先走了。
女子停留在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前面隔着皇后、丽妃、静妃几人。萧峘渊伸出手,唤了声:“渺渺,过来。”
丽妃闻言眼睫轻颤,耷拉下眼皮,不让人窥探到她眼底的落寞,与静妃自觉避让到了左右两侧。唯独皇后好像脚下生了钉子一般,像尊雕塑般站在正中央一动不动的。
皇后此时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帝王态度令她心寒得彻底,既然她做什么,他都只会偏帮别人,那她还顾忌什么?
一个皇后给后妃让路……
皇上自己听听不像笑话么?
温灼华可不管皇后怎么想,只要能给皇后添堵,她十分乐意。在下了两个台阶路过皇后的时候,她特意停顿了下。
“皇后娘娘…”温灼华转头眉眼弯弯地看着皇后,“那…臣妾先走一步了。”
这就是赤裸裸地挑衅,还是当着皇上的面挑衅。尽管皇后今日受到的打击够多,足够心力交瘁,但温灼华的话还是令她犹如死水的内心生出了波澜。她侧头,神色冷淡地盯着女子浅笑嫣然的脸蛋儿。
那笑容在她眼里分外刺眼。
她不懂,沅昭仪如此嚣张,不识大体,皇上为何会这般宠着她?
还是说皇上就喜欢她嚣张的模样?
迎着皇后略显阴郁的目光,温灼华勾了下唇,笑意吟吟地拨弄了下发簪,顺带越过她下了最后一层台阶。
在女子脚落下的一瞬间,萧峘渊这边胳膊往前伸了下,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
两人间的动作默契自然,仿佛在私下演练了千百遍,众人围观他们上了銮舆。
銮舆平稳地行驶在长长的甬道上,萧峘渊自打上来以后,便阖着眸子小憩。
他这几日忙,为了太后寿宴提前将今日的政务一并处理了,所以趁着这会儿,能休息一点儿是一点儿。
銮舆内格外安静。
温灼华一只手托着腮帮,百无聊赖地看着男人的模样。根根分明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方投落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看着看着,温灼华心弦微动,倏然起了摸一下的心思。她端坐直身子,悄悄将手朝萧峘渊的脸伸了过去。
结果还不等她的手碰上去,萧峘渊突然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缓缓睁开眼。
温灼华被吓了一跳,身子一颤,不过好在她手腕被男人抓得紧,才没跌下去。
“皇上没睡着啊?”
“渺渺想做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话音又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停下,空气中静默了一瞬。
萧峘渊挑了下眉,余光扫过女子此刻的姿势,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饶有兴致地似乎眼神似乎在问“你想趁朕睡着做什么”。
温灼华被男人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轻咳了声。她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就方才那一会儿突发奇想特别想摸摸他。
可能是他休憩时的沉稳淡然的模样过于好看,所以她色迷心窍了?
温灼华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嘴上也就这么说了:“皇上好看,臣妾想趁着皇上睡着的时候摸摸真龙天子的脸。”
“是么?”
萧峘渊淡声问了句,面色看不出喜怒。
就当温灼华以为他又要开口训斥她胆子大的时候,只见男人主动低下头颅,棱角分明的脸庞贴在了她手心上。
“想摸就摸,你是朕一个人的,同样,朕也是你一个人的,偷偷摸摸做甚?“
温热的触感,和低沉的嗓音一道传递给温灼华,这种感觉烧得她心头发烫。
他明明可以直接握着她的手腕贴到他脸上…而他却故意选择了一种降低他自己姿态的方式来迁就她!
这男人如今哄起人愈发得心应手了。
他现在给她的感觉已经不是男尊女卑、阶级明显的帝王了,他现在更像是前世里为哄女友开心的男人…
温灼华眨了几下眼,平复着自己变快的心跳。须臾,她将手从他那里抽了出来。
萧峘渊抬起头看向她,眉宇间萦绕着一丝浅淡的戏谑之色:“摸够了?“
静妃一向将温灼华的话放在心上,趁着皇后屡屡受挫,无心留意众人,她在上銮舆前特意给丽妃换了个眼神。
丽妃见状眸色微闪,微微点了点头。
到了太和殿,趁着别的后妃进去之际,二人特意找了偏僻的地儿。
“那自然是没摸够。”温灼华作出娇羞的姿态,双手虚虚掩盖着自己的脸颊,嘴里小声嘤咛着,“不过女儿家家的脸皮薄,臣妾不好意思再摸下去了。”
萧峘渊闻言啧了声,他掰开女子的手,另一只手朝她额头上轻弹了下:
“行了,朕还不知道你的脸皮?”
温灼华哼了声,不等她开口反驳,萧峘渊一本正经继续道:“既然没摸够,等回了关雎宫,没人的时候,朕准你摸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