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就算孤独也不怕
林清浅靠在椅子上,抱着一只抱枕,心里空空的。
她得到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权力、地位、身份,甚至顾承泽的陪伴。
可她知道,她没赢。
真正的赢,是站在心里的人。
而她,不是。
她永远不是。
她只能占据一个位置,占据一个名字,占据一个旁人眼里光鲜亮丽的位置。
可心,是空的。
林清浅闭上眼,强忍着心里的苦涩。
没关系。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
只要顾承泽每天醒来看到的人是她。
只要他每天回家的地方是她们的家。
只要所有人都认定他们是天作之合。
那就够了。
哪怕是假的,也要演下去。
演到世界都信了为止。
演到她自己都信了为止。
夏天很快过去。
银杏树叶开始慢慢泛黄,秋天的脚步悄无声息地临近。
疗养院的小路上,落叶堆积起来,踩上去软绵绵的,带着一点淡淡的香气。
苏瑾谙的身体到了极限。
她已经无法长时间清醒了,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只有偶尔清醒时,才会坚持让贺晓推她到树下坐一会儿。
那天,她醒得很早。
贺晓一推开门,就看到她靠在床头,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贺晓赶紧跑过去,哽着声音问:
“想出去吗?”
苏瑾谙点头,嗓音几乎听不见:
“想!”
贺晓抹了把眼泪,赶紧帮她穿好衣服,裹好毯子,小心翼翼地推着她出了房门。
风很冷。
但苏瑾谙靠在轮椅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们一路走到银杏树下。
阳光洒在金黄的叶子上,整个世界都像是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光。
苏瑾谙睁大眼睛,努力把这一切看进心里。
贺晓蹲在她旁边,捧着她的手,轻声说:
“瑾谙!”
“你看,咱们又等到秋天了!”
苏瑾谙笑了,点了点头。
她哑着嗓子,轻轻地说:
“我还在!”
“晓晓,我还在!”
贺晓哭了,哭得喘不过气,却还是用力点头。
“你在!”
“你一直在!”
苏瑾谙靠着椅子,闭上眼,嘴角轻轻上扬。
哪怕没有人记得她。
哪怕归处的那个人已经走远。
哪怕这场等待永远没有结果。
她依然在。
她用自己的方式,赢了时间,赢了命运,赢了那些试图抹掉她的人。
她坚持到最后一刻。
她没有输。
她是苏瑾谙。
是走到归处的人。
永远,走不丢。
永远,不被遗忘。
永远,活在那片金黄的银杏林中。
初秋的风吹得不紧不慢,银杏叶一片片地掉落在疗养院的小路上。
苏瑾谙坐在轮椅里,穿着一件厚实的米色外套,头上戴着浅灰色的羊毛帽,脸色仍旧苍白,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平静。
贺晓推着她慢慢沿着小路走,一言不发,心里堵得难受。
她已经知道了。
顾承泽和林清浅,秘密举办了婚礼。
消息来的那天,她是在整理药品时无意中听到的。
疗养院的护理站有个小护士,悄悄翻着手机,小声跟同事八卦:
“顾家和林家联姻了,婚礼超低调,据说只请了最亲近的人。”
“啧啧,林家太厉害了,顾承泽现在可是林清浅的人了。”
“听说顾承泽对林清浅温柔得不行,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贺晓那一刻,手里的药瓶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小护士吓了一跳,赶紧弯腰帮她捡,可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脑子里只剩下那句:“顾承泽是林清浅的人了。”
那天晚上,贺晓一个人坐在疗养院的花园里,抱着膝盖,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想过要告诉苏瑾谙。
想告诉她,不要再等了,不要再苦苦撑着了。
那个她用尽全部生命去守护的人,已经被彻底从她的人生里剥离了。
可每次推开病房门,看到苏瑾谙靠在床上,瘦得几乎透明的身体上还残留着点点生气,手里还攥着素描本,一笔一划画着银杏叶。
她就说不出口了。
怎么告诉她?
怎么忍心告诉她,她等的人,早已经在别人的怀抱里微笑着、许诺着未来了?
贺晓咬着牙,硬生生把那些话吞了回去。
她告诉自己—
再等等吧。
让她多等一阵。
哪怕是假的希望。
哪怕只是骗一骗,也好过让她彻底绝望。
苏瑾谙今天画得特别慢。
手指已经几乎握不住笔了,整只手像是没有了力气,只能靠贺晓扶着,一点点地在纸上勾勒。
贺晓扶着她的手,咬着牙,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
苏瑾谙气息微弱,但眼神依旧亮着,轻声道:
“晓晓,再帮我扶一下。”
“我想把这片叶子画完整。”
贺晓哽咽着应了一声:“好。”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扶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描着叶子的轮廓。
银杏叶在风中飘落,一片片落在她们身边,像是在为这份坚持默哀,又像是在为这份执念祝福。
画完最后一笔,苏瑾谙靠在轮椅里,闭上眼,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笑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画完了。”
贺晓蹲下来,握着她的手,哭着笑了。
“画得真好。”
“真的,特别好。”
苏瑾谙慢慢睁开眼,看着天边的晚霞,嘴角轻轻弯着。
她轻声说:
“归处到了。”
“我守到了。”
城市另一边,林清浅坐在顾家新装修好的别墅厅里,穿着一身高定礼服,身旁是顾承泽安静而温柔的陪伴。
他们刚从宴会回来,顾承泽一路细心照顾着她,帮她披外套,倒水,细心叮嘱她别着凉。
一切,都好得像梦一样。
可林清浅心里却空得发冷。
她知道,这一切,是她花了多少代价、用多少手段换来的。
顾承泽的每一次温柔,每一次笑容,都像是扎在她心上的针。
不是因为温暖。
是因为痛。
因为她清楚,那不是爱。
是编织出来的记忆,是强行篡改的情感,是她一手塑造出来的完美幻觉。
顾承泽坐在她对面,低头翻着公司文件,神情专注又温和。
林清浅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轻声问:
“承泽,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