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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七章来不及说再见

    春风温柔,阳光温暖。

    她轻声对着风呢喃:

    “顾承泽—”

    “无论你在哪里!”

    “无论你记不记得我!”

    “我都会在这里!”

    “等你回来!”

    风轻轻拂过银杏叶,沙沙作响。

    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像是远方,有一颗心,仍在为她跳动着。

    手术进行了整整六个小时。

    林清浅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塑。

    她指甲掐进掌心,指节发白,眼神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终于,门开了。

    白大褂的专家们一个接一个走出来,脸上带着标准化的冷静和自信。

    为首的医生摘下口罩,走到林清浅面前,轻声说:“手术很成功!”

    “情绪链已经重新编排!”

    “记忆板块中的所有与目标无关的片段都被清除,情绪认知已移植完成!”

    “他醒来后—”

    “只会记得你!”

    林清浅猛地站起身,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她走到手术室门口,隔着玻璃,看见顾承泽还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额头和太阳穴上贴着一片片传感贴片,浑身插着各种监测线,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像随时会碎掉。

    但他还活着。

    而且,他属于她了。

    真正的,彻底的,完完全全的—属于她了。

    林清浅缓缓闭上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次,她终于赢了。

    顾承泽醒来,是在第二天下午。

    他睁开眼,头疼得厉害,整个脑子像被人硬生生拧断又接回去,痛得发蒙。

    他动了动手指,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

    他转头,看见了林清浅。

    林清浅穿着一身浅色的连衣裙,长发披散,笑容温柔,眼眶泛红,看起来像是刚哭过,整个人带着一种脆弱又强撑着的楚楚可怜。

    她轻声叫他:

    “承泽……”

    顾承泽怔了怔,喉咙干哑得厉害,试着开口:“……清浅?”

    林清浅眼泪瞬间滚了下来,扑到他怀里,哽咽着说:“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顾承泽本能地伸手抱住了她。

    动作很自然,情绪很自然。

    一切,像是从未有过任何破碎。

    他的心脏跳得不算快,却格外平稳。

    他抱着她的时候,没有抗拒,没有困惑,没有心痛。

    甚至,隐隐有种熟悉的温暖感。

    林清浅趴在他怀里,眼里闪着胜利的光。

    终于。

    他终于,不再有抗拒了。

    终于,他的温柔和心跳,真的属于她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清浅一直陪着顾承泽恢复。

    他失去了大部分与苏瑾谙有关的记忆,也失去了那些无意识里的情绪反应。

    甚至,他再看到银杏叶时,只有微弱的好感,没有胸闷,没有眩晕,没有心疼。

    林清浅每天都小心翼翼地陪着他散步、吃饭、聊天,像是温水慢慢渗透进他每一寸生活里。

    她不急。

    她等得起。

    只要他忘了苏瑾谙,只要心跳不再因为她加速,一切就是她的。

    远在疗养院的小山坡上,春天彻底铺开了。

    银杏叶一片片地抽出新芽,嫩绿的,软软的,阳光洒下来,铺成了一条安静的小路。

    苏瑾谙靠在轮椅上,披着浅灰色的披肩,手上抱着一本素描本。

    贺晓坐在她身旁,一手拿着热茶,一手翻着厚厚的病例档案,嘴里嘟囔着:

    “医生说你最近状态还可以啊!”

    “虽然不能指望奇迹,但也不像前段时间那么危险了!”

    “你再努力一把,说不定能撑到秋天!”

    苏瑾谙笑了笑,声音温柔得像风。

    “嗯,我要等秋天!”

    “我要看银杏黄!”

    “还要等他回来!”

    贺晓顿了顿,抬头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她知道,顾承泽最近没回来。

    一开始他们以为他是被家里拖住了,后来渐渐地,连消息也少了。

    偶尔发去的短信,总是延迟很久才回,话也变得简单而疏离。

    贺晓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她不敢说。

    她怕苏瑾谙受不了。

    怕这个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撑到现在的女人,听到那些可能让她心碎的话。

    可苏瑾谙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他还没回来。

    知道他可能,已经忘了。

    可她不说。

    也不问。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银杏树下,每天画一片叶子,每天写一行字。

    不是写给别人。

    是写给自己。

    告诉自己—还在等。

    还没输。

    只要心还在跳,只要手还能画,她就不算输。

    那天傍晚,疗养院的小道上来了一辆陌生的车。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下来,脸色沉沉,步伐沉稳。

    是顾父。

    他径直走到苏瑾谙面前,看着她半天,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苏瑾谙抬头,礼貌而平静地笑了笑。

    “顾叔叔!”

    顾父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承泽不会回来了!”

    苏瑾谙的手指微微一颤,但她脸上的笑没有变。

    顾父看着她,叹了口气。

    “你是个好姑娘!”

    “可是,家族的事,没得选!”

    “林家和顾家,联姻是最好的出路!”

    “我们不能因为私情,毁了整个家族的未来!”

    苏瑾谙低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明白的!”

    顾父盯着她,又过了很久,终于低声道:

    “对不起!”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

    太阳落山了。

    山坡上只剩下一片金黄的光,洒在苏瑾谙瘦小的身影上,把她整个人都拉得细长而孤单。

    她靠在轮椅上,闭着眼,脸上还挂着平静的笑。

    贺晓站在不远处,捂着嘴,哭得不能自已。

    她想冲过去告诉她—

    你别等了。

    他不会回来了。

    他已经忘了你了。

    可她说不出口。

    因为苏瑾谙笑着。

    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安心。

    仿佛只要还坐在这片银杏树下,顾承泽就会回来。

    仿佛,只要她不放弃,他就一定能找到回来的路。

    风吹过,银杏叶沙沙作响。

    像是一种无声的守望。

    也像是一场孤独而坚定的等待。

    无论未来如何。

    她还在这里。

    一直在。

    永远,不走丢。

    暮色降临,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山坡上的银杏叶在风中微微晃动,像是守夜人,静静地陪着这一片孤独而倔强的安宁。

    苏瑾谙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天边最后一点残阳被吞没,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指尖冻得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