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5200 > 其他小说 > 被黄昏吞噬的光 > 第232章 哪怕只剩余温
    第二百三十二章哪怕只剩余温

    她穿着厚厚的毛衣,围着浅灰色的围巾,气色比前段时间好了一些,但仍旧很虚弱。

    她靠在椅子上,看着漫天飞舞的银杏叶,眼里全是光。

    “好漂亮啊!”

    她低声说。

    顾承泽停下,蹲在她面前,抬头看着她。

    “你想在这里画一幅吗?”

    苏瑾谙轻轻摇头,笑着说:“不用了!”

    “我已经画了!”

    顾承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不是现在,是过去的每一天。

    她早就在心里,画下了无数幅他们的模样。

    每一次陪伴,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全都画成了她最美的画。

    他眼眶发热,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那你想让我画吗?”

    苏瑾谙笑着点头:“想!”

    “画下来!”

    “画这片银杏!”

    “画我!”

    “画你!”

    “画我们一起的归处!”

    顾承泽答应了。

    他拿出素描本,坐在轮椅旁,认真地,一笔一笔地画着。

    银杏树,落叶,轮椅上安静微笑的她,和蹲在她身边画画的他。

    每一笔都小心翼翼,生怕漏掉了什么细节。

    他们身后的银杏叶一片片飘落,像是无声地见证着这一刻的永恒。

    风继续吹,世界很大很冷,可在这里,在这一片小小的角落,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终于,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归处。

    无论未来怎样。

    这一刻,是他们的。

    谁也拿不走。

    顾承泽坐在银杏叶铺成的小路旁,膝盖上放着画板,一笔一划地勾勒着眼前的景色。

    他画得格外认真,不是为了技巧,不是为了完美,而是为了把这一刻永远留住。

    把她的笑,风吹起的发丝,秋天的光,和这片满是银杏的归处,一起画进时间里。

    苏瑾谙靠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柔.软又安静,像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一抹光。

    阳光从树叶缝隙间洒下来,落在她发顶,落在他弯着的脊背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偶尔有风吹过,叶子打着旋儿落下来,飘到她膝盖上,她也不动,只是轻轻地抚了抚,像在温柔地触摸一段久违的温暖。

    顾承泽画得手酸了才抬起头,揉了揉眉心,笑着问她:“要不要看看?”

    苏瑾谙点头,眼睛亮亮的。

    他把画板递给她。

    画纸上,是一棵大大的银杏树,枝叶繁茂,金黄耀眼,树下,一个轮椅静静地停着,轮椅上的人披着围巾,仰头看着天空,笑容温柔。

    旁边,是一个蹲着画画的人。

    画得并不精细,甚至有些生涩,可那份小心翼翼和用心良苦,全都藏在每一道线条里。

    苏瑾谙盯着画看了好久,眼圈慢慢红了。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轮椅上的人,轻声道:“这不是我!”

    顾承泽一愣:“怎么不是?”

    “这明明是你啊!”

    苏瑾谙笑了,眼里含着泪。

    “你画得太好了!”

    “画得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所以……这不是我了!”

    “是你心里的我!”

    顾承泽也笑了,低下头,声音微哑。

    “那就这样吧!”

    “以后你画不动了,我画你!”

    “画你笑的样子,画你靠着我睡觉的样子,画你在树下看书的样子!”

    “你不用担心你走了以后没人记得!”

    “我记得!”

    “我会一直画下去,画到我老了,手抖了,眼花了,也还画!”

    苏瑾谙听着,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她靠在轮椅里,轻轻地笑,轻轻地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这一生太苦了,太长了,太孤独了。

    走过那么多路,画过那么多画,爱过那么深,痛过那么久,到最后,能有人这样陪着她,一笔一笔把她画进生命里,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不奢求什么永远了。

    只要此刻,他们都在。

    只要顾承泽还愿意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画着他们的归处。

    这就够了。

    晚上回到病房,顾承泽给苏瑾谙擦脸、换衣服,忙前忙后,一刻也不停。

    她靠在床头,懒洋洋地看着他,忽然说:“顾承泽!”

    “嗯?”

    “要不要……给我们办一场小小的展览?”

    顾承泽一愣,随即笑了。

    “好啊!”

    “展什么?”

    苏瑾谙眯着眼,像个猫咪一样软软地说:“就展你的画!”

    “你画的银杏,你画的我!”

    “然后……给展览取个名字!”

    顾承泽想了想,低头亲了亲她的指尖。

    “也叫—‘归处’!”

    “我太喜欢这个名字了!”

    苏瑾谙笑了,点点头。

    “归处!”

    “好名字!”

    三天后,疗养院的小厅里被简单地布置了一下。

    没有铺张的宣传,没有浩大的场面。

    只有几张桌子,几盏暖色的灯,一幅幅顾承泽这几个月来的画作被整齐地挂在白墙上。

    有银杏叶,有耳钉,有一只只不对称的树枝,有秋天落满山坡的小道。

    每一幅画旁边,都有一行小字,顾承泽亲手写的。

    我画的不是叶子,是她的笑!

    我画的不是耳钉,是她的倔强!

    我画的不是断线,是我们的重逢!

    我画的不是小路,是我走回她身边的路!

    苏瑾谙坐在最中央,轮椅上铺着一条薄毯,头发轻轻地搭在肩头,眼睛亮亮的,看着墙上一幅幅画,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这一生,终于有人,为她画下了存在的痕迹。

    终于,有人记住了她的样子,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笑。

    不需要全世界知道。

    只要他知道。

    她就赢了。

    她终于,赢了一次。

    不是输赢的那种赢。

    是用尽了一生力气,依然没有失去自我的那种赢。

    展览结束后,顾承泽推着她回房间。

    路过花园的时候,银杏叶正好飘了一地,像金色的海洋,温柔又壮阔。

    苏瑾谙靠在他怀里,低声说:

    “顾承泽!”

    “我这辈子啊—”

    “没有遗憾了!”

    顾承泽蹲下身,把她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世界。

    “我也是!”

    “有你,就是我一生最好的归处!”

    风吹过,银杏叶沙沙响着,像是在替他们轻声祝福。

    天边夕阳慢慢沉下去,把整片山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顾承泽抱着苏瑾谙,眼神坚定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