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5200 > 其他小说 > 被黄昏吞噬的光 > 第228章 归处是你
    第二百二十八章归处是你

    她靠着残破的身体、破碎的手,一笔一笔把自己埋进了顾承泽的潜意识里。

    她画的每一笔,像是钉子,钉在了他心上。

    林清浅恨。

    恨自己没能早点彻底毁了她。

    恨自己心软,恨自己舍不得下最后一刀。

    她本可以早点动手的。

    她本可以彻底封锁顾承泽的感知系统,不给他留下一丝一毫回忆的空间。

    可她犹豫了。

    她想过“万一”。

    万一有一天顾承泽心甘情愿地爱上她呢?

    她想要的是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顾承泽。

    不是靠芯片,不是靠洗脑。

    是心甘情愿,是主动选择。

    可事实告诉她—

    顾承泽的心,从来没动过。

    他不过是个被她温水煮过的青蛙,一旦那团温水不够热,他就跳了出去。

    跳回了那个连画都画不好的女人身边。

    别墅外头下起了小雨,雨滴敲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林清浅从沙发上站起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街道被雨打得湿漉漉的,昏黄的路灯下只有零星几辆车驶过,连人影都稀少得可怜。

    她站在窗前,盯着那条湿漉漉的路,喃喃自语:

    “苏瑾谙,你赢了!”

    “但你别高兴太早!”

    “你能撑多久?”

    “你还能画多久?”

    “顾承泽能陪你多久?”

    “你们现在是风光,是团聚!”

    “可你撑不住一辈子!”

    “你快死了!”

    “他迟早……会厌倦的!”

    “等你不再是那个他心疼的存在,只剩下一具空壳,他还会留在你身边吗?”

    “苏瑾谙,等着!”

    “你等着看他怎么一点一点从你身边抽离,像当年一样!”

    “到那一天,你就知道,真正的输是什么滋味了!”

    她咬着牙,眼神冷得像冰。

    而医院这边,苏瑾谙并不知道林清浅的疯魔。

    她只知道,她还在。

    还活着。

    还握着顾承泽的手。

    这就够了。

    医生建议她搬到疗养院去,说那里环境更好,有专门的护理团队,能让她恢复得慢一点,但更稳定。

    顾承泽陪着她去了。

    疗养院在郊区,靠山而建,四周种着银杏树,春天的时候整片山坡都会被金黄覆盖。

    搬进去的那天,天刚好放晴。

    苏瑾谙坐在轮椅上,看着满眼的翠绿,笑着说:“以后秋天,咱们就能在银杏树下晒太阳了!”

    顾承泽推着她,笑着应:“好!”

    “到时候我给你拍照!”

    “拍一整片银杏,拍你坐在银杏下画画!”

    “你画不动了,我就拍!”

    “让你有得选!”

    苏瑾谙仰头看他,眼神又软又暖。

    “好!”

    “但你拍得丑了,我可不认!”

    顾承泽笑着点头:“不丑!”

    “你再丑,也是我拍的!”

    “那就是最好的!”

    他们的生活慢慢步入了另一种节奏。

    没有喧嚣,没有城市的浮躁。

    每天早上,顾承泽推着苏瑾谙在疗养院的小路上散步,看着太阳慢慢升起来。

    上午他练画,她在旁边指点。

    中午一起吃饭,虽然苏瑾谙胃口不好,但她每次都会努力吃一点,只为了让他放心。

    下午睡午觉,醒来时听风吹过窗户,沙沙作响。

    晚上,两个人一起在院子里坐着,看着星星,聊着未来。

    未来是什么样子他们都不敢奢望太多。

    但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

    就够了。

    某个夜晚。

    顾承泽练完一张新的银杏叶稿子,拿给苏瑾谙看。

    她笑着点评:“这条线太硬了!”

    “银杏的叶子是软的,风一吹会弯,你这么直,像被电烤了似的!”

    顾承泽抓抓头发,有些懊恼:“那怎么办?”

    “重画啊!”她笑着递给他另一张纸。

    “画到你能把银杏画得像能飘起来一样!”

    “画到我看了就想伸手接!”

    顾承泽叹了口气,乖乖拿着笔重新开始。

    他画得慢,时不时还偷瞄一眼苏瑾谙,见她笑,他也跟着笑。

    这样的时光,简单得像童话。

    没有林清浅,没有记忆操控,没有心灵绑架。

    只有他和她。

    一个重新学着爱的人。

    一个撑着一口气活下来的人。

    他们在彼此的废墟上,搭起了一座小小的归处。

    也许外面风雨还在。

    也许明天会更冷。

    可他们已经不怕了。

    因为这一次,他们终于,走到了彼此的身边。

    再也不会,走丢了。

    春天很快过去了。

    山上的银杏叶从嫩绿转成了浓绿,阳光洒下来,整片树林闪着碎金一般的光,像细碎的希望撒在了人间。

    苏瑾谙的身体比医生预估的要稳得多,虽然还需要随时吸氧,体力也差得厉害,但她清醒,每天都能在顾承泽的陪伴下完成简单的活动。

    顾承泽几乎不离开她半步。

    每天推着她散步,陪她画画,给她喂饭,甚至连给她梳头发、剪指甲的小事也亲力亲为。

    他像是在弥补过去所有遗憾的时间,一寸一寸,一笔一笔,小心翼翼地,把她失去的日子补回来。

    午后,疗养院的小路上。

    风吹得银杏树沙沙作响,地上落了一层细碎的叶影。

    苏瑾谙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笔记本上是顾承泽这几个月来的练习作品。

    一片片银杏叶,一只只不对称的耳钉,一幅幅看似简单,却藏着细腻情绪的素描。

    她翻着翻着,忍不住笑出声。

    顾承泽推着她,低头问:“笑什么?”

    “笑你啊,”她笑着抬头:“你画的东西,越来越不像归处了!”

    顾承泽愣了愣,停下脚步:“不像?”

    “那像什么?”

    苏瑾谙眨着眼睛,慢慢地说:“像家!”

    “不是归处,是家!”

    “归处,是找回来的!”

    “家,是留得住的!”

    顾承泽一听,眼眶就有些红了。

    他蹲下身,抬头看她,声音哑哑的:“那你呢?”

    “你呢?”

    “你愿意把我当家吗?”

    苏瑾谙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点头:“早就是了!”

    “你啊—”

    “是我最后的家!”

    “是我不用再画,也不用再逃的地方!”

    “是我用命换回来的世界!”

    顾承泽捧着她的手,重重地点头。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他们谁都不是第一次遇见彼此。

    是兜兜转转,在错过了无数个梦境和轮回之后,终于再次站在了彼此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