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5200 > 其他小说 > 被黄昏吞噬的光 > 第217章 不在图里 在心里
    第二百一十七章不在图里在心里

    “它是我的刀!”

    “我就用这把刀,割她的喉咙!”

    三天后,展览如期举行。

    地点依旧是那个改造过的老厂房,没有媒体,没有宣传,门口只贴了一行字:

    钥匙我留着,锁你自己找!

    展厅只有一幅画。

    灯光聚焦在那枚断开的钥匙上,左右不对称的结构,像极了一个人用尽全力也拼不回的破碎关系。

    观众络绎不绝。

    人们不知道作者是谁,也没有画册可买,他们只能站在那幅画前,沉默地看、揣摩、猜测。

    “这是谁的作品?”

    “好眼熟,线条很像‘归处’系列!”

    “可惜没有名字!”

    “据说是匿名投稿,也可能是某个已经去世的艺术家的遗作!”

    “太可惜了,这种情绪……很真实!”

    顾承泽路过展厅的时候,是偶然。

    他原本是去隔壁楼开一个内部设计交流会,结果路上导航出错,他多走了一条街,才走到这栋建筑前。

    他停住脚步,脑子里一阵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进去。

    他只是觉得—他的心跳得不对劲。

    那种心悸的频率,不是病,也不是焦虑,是一种“预感”。

    预感他要在里面看到什么。

    他推开门的那一瞬,正好看见那张画。

    那枚断开的钥匙。

    他僵在门口,手指微微颤抖,呼吸一窒。

    整个人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拽住,拽进了无数个夜晚的失眠、无数个不解的梦境、无数次站在窗边突然的胸闷。

    他慢慢走过去,一步一步,直到站在那张画前。

    他盯着画,整整看了二十分钟。

    心口越来越疼。

    像是有人拿钝刀一下一下在他胸膛上划,血不流,肉却在慢慢裂。

    他喃喃:“她是谁?”

    “我是不是……真的伤过她?”

    “她是不是……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他不敢再看,转身想走,可刚走两步,又折回来。

    他跪在那张画前,把脸埋进掌心里,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哽咽。

    那声音像是一只兽,终于被逼到了悬崖边,嘶哑而沉默。

    林清浅赶到的时候,他还跪在那里。

    她看见那张画时,整个人愣住了。

    那一瞬她知道,是她。

    是苏瑾谙。

    她没死,也没躲。

    她就坐在那里,用断掉的手,画了这一张。

    送给了顾承泽的梦。

    送给了她的心。

    她看着顾承泽痛得像快要断气的模样,终于明白—

    自己已经输了。

    她断掉了她的手,却断不了她留在顾承泽身体里的疼。

    她可以抹去记忆,封住情绪,阻止他靠近那个名字,可她永远挡不住—

    他站在那张图前,心痛得一塌糊涂。

    林清浅站在那幅画前,咬着牙,红着眼,声音发抖:

    “你赢了……”

    “你用一张画,赢了我所有的年头!”

    “你什么都没了,却还是让他忘不掉你!”

    “你到底,还要我输到哪一步才甘心?”

    她失声哭出来,整个人仿佛被人推入寒冬,冷得瑟瑟发抖。

    而远在病床上的苏瑾谙,看着展厅那张被人偷拍的画照出现在网络上,轻轻闭上了眼。

    “她看见了!”

    “他也看见了!”

    “那就够了!”

    展厅关闭后的第二天清晨,城市下了小雨。

    细密的雨丝落在玻璃窗上,刷拉刷拉地响着,像是谁在用力刷洗这座城市的记忆。

    灰白的天空下,街道被冲得干干净净,一如顾承泽的世界—表面洁净,内里破碎。

    他回到家后,整整关了自己一天一夜。

    他把手机扔进抽屉,切断了外界所有的联系。

    他坐在书房里,对着那张画的照片发了好几个小时的呆,一遍一遍放大、一遍一遍试图找出那条线条里熟悉的东西。

    可是,没有名字。

    没有作者。

    没有署名。

    只有那句话—钥匙我留着,锁你自己找。

    他捂着额角,靠在沙发上,喉咙干哑:“我是不是……真的把她弄丢了!”

    “我为什么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

    “我到底忘了什么……”

    那种压在心头的钝痛感,越来越频繁。

    像是这具身体在用尽最后一丝倔强,去提醒他:“你错过了什么,错过得很彻底!”

    他站起身,走进衣帽间,把一只收纳箱搬了出来。

    那是林清浅搬过来时带来的箱子,名义上是整理旧物,实则是她帮他清理过去。

    箱子里是他过去的资料、行程、部分被删减的合作文档,还有一些他当年参与项目的图样残件。

    他一页一页翻过去,翻到一张图时,整个人顿住了。

    是银杏。

    那种不对称的叶子结构,清冷的线条,边缘故意留的断口。

    不是艺术家用来取巧的“设计感”,而是一种极有个人痕迹的“执念”。

    他摸着那条线,喃喃:“这是谁画的……”

    “为什么我只要看到她的线条,我就觉得疼!”

    “她画的东西里,藏了我!”

    “她是不是……真的很爱我!”

    与此同时,林清浅坐在心理研究所的主控室里,看着那些来自顾承泽脑部反馈的数据,一行行往上跳。

    心跳频率异常、感知曲线波动、情绪压抑失败、应激反应激增。

    她的脸一点点冷下去。

    “这不可能!”她低声说:“我不是已经做了三轮清除了吗?”

    “我不是连他的梦都屏蔽了吗?”

    “他怎么还会因为一幅画,反应这么强烈?”

    旁边的医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递过一份报告:“我们发现……他的大脑对‘未知来源’的艺术图样产生了高频率波动!”

    “特别是归处系列、未归系列,以及出现‘银杏’等关键词的结构!”

    “即便系统已经无法在语言上捕捉具体记忆,但他的神经层仍在做出应激!”

    “换句话说……他不知道那是谁,但他的身体,认得她!”

    林清浅冷笑一声,声音像是磨出来的:“他不记得就够了!”

    “他记得再多,只要他认不出她是谁,她就永远进不了门!”

    “我现在不怕他疼!”

    “我只怕他认出她!”

    “你们继续压制感知反应,把一切能刺激到他情绪的内容全部剔除,哪怕那是一张椅子的弧度,一段旋律,或者一张图的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