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像是要裂开了
顾承泽摇头：“不是记错！”
“我梦里出现过好多次！”
“有一次我醒来，心疼得厉害，头也疼，像是要裂开了！”
“后来我就想来看看！”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来这儿！”
“可我来了，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找对了！”
苏瑾谙盯着他看了很久，半晌没说话。
她眼神一点点收紧，像是在把情绪藏进去。
最后她低声道：“你现在……是不是记不得我了？”
顾承泽愣住了，没回答。
苏瑾谙点头，自嘲地笑了一下：“没关系！”
“你不记得，也好！”
“你这样……挺好的！”
“干净，安稳，没负担！”
顾承泽听不懂她这话的情绪，只觉得胸口又开始发紧。
他走近两步，声音有些急：“你是谁？”
“你是不是……跟我以前认识？”
“我们是不是……有过什么？”
“你告诉我行吗？”
“我真的想知道！”
苏瑾谙看着他，嘴角一抖，眼睛慢慢泛红。
她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会再见到他。
可她从没想过，是这样。
他站在她面前，眼神真挚，语气恳求，却一句“我记得你”都说不出来。
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她咬着牙，忍住情绪，努力让自己别崩。
“我们认识！”
“但你忘了！”
“你不是故意的！”
“是被人逼的！”
“你现在好好活着，就够了！”
“别再问了！”
“你越问，我越撑不住！”
顾承泽站在她面前，眼睛一点点红。
“那我以前……是不是很爱你？”
苏瑾谙笑了，眼泪掉下来。
“你以前说，就算你忘我一百次，你的心也会记得我！”
“现在我不确定了！”
“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问了！”
“我怕你有一天记起来，会更痛！”
她说完，侧过身，背对他。
“你走吧！”
“我累了！”
“这屋里不能再有你！”
顾承泽站在原地，手死死握成拳，指甲扣进掌心。
他看着她的背影，想说很多话，可嘴张了又闭，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最后他转身走了。
走得很慢，像是怕走远了，就永远走不回来了。
他不知道她哭了。
她也不知道，他出了门就在门口蹲下，脸埋进胳膊里，肩膀一颤一颤的，像个孩子一样，哭得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她是谁。
可他知道，自己再也走不掉了。
他已经不记得她了，却还是会为了她掉眼泪。
那大概就是，爱了。
哪怕，忘了。
贺晓是最后一个知道顾承泽来过的人。
她回工作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推门进来的时候只看见苏瑾谙一个人坐在画桌前，光没开，只靠着昏黄的落地灯，那点光影照得她整个人像个半透明的影子，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怎么不开灯？”
贺晓问。
苏瑾谙没回答，只是把面前那张图慢慢翻过去，把笔搁下，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他来过了！”她突然说。
“他站在这儿，看着那张图问我是不是我们认识！”
“他说他梦见我了！”
“他说他不知道我是谁，但心疼！”
贺晓站在原地，没说话。
她手里还提着一袋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袋子边角的塑料蹭在门口的木柜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苏瑾谙没睁眼，她声音有些哑，语气却冷静：“我骗他说我们只是认识！”
“我没告诉他我是他爱过的人！”
“也没告诉他他为什么会忘！”
“我也不敢说！”
“我怕他说一句‘对不起’，我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贺晓把袋子放到桌边，轻声问：“他走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苏瑾谙摇头。
“他什么都没说！”
“但我知道他哭了！”
“他眼睛红得不像话，走的时候耳根都红着！”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可他知道他不该走！”
贺晓叹了口气。
“你还想再见他吗？”
“不想了！”苏瑾谙轻轻摇头：“我见不得他那个样子！”
“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记不住，他是来找答案的，不是来承认的！”
“我要是留他，他就真的不干净了！”
“林清浅不让他有过去，我不能让他再有未来！”
“我不想变成拉着他往回看的那个人！”
“我得把他往前推！”
贺晓红了眼：“可你撑不住了！”
“你骗得过他，骗得过别人，你骗不了我！”
“你现在坐在这儿，说着‘没事’，可你手在抖，你眼睛都睁不开了，你咳一声我就怕你吐血！”
“你到底是靠什么在活？”
“你画这张图的时候，整整四个小时没喝水，站着不动，连我喊你都没听见！”
“你一想到他，你整个人就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弦，绷着不敢断！”
苏瑾谙慢慢睁开眼，望着贺晓。
“你说得对！”
“我就是撑着！”
“不是为了等他记起来！”
“是为了不让自己后悔！”
“我不想有一天他记起来了，回头发现我什么都没留下！”
“我得让他知道，就算他不记得我，他还是走进过我的画里！”
“我把他藏得很好！”
“藏在每一笔断掉的线里，藏在每一枚不对称的戒指里，藏在每一个落不下去的结尾里！”
贺晓眼泪忍不住落下：“可你也该救自己一次！”
“你就不能把你自己从这段感情里拉出来吗？”
“你现在是真的撑不住了！”
“你得活！”
“你不是他一个人的！”
苏瑾谙笑了下，低声说：“我一直都知道他不属于我！”
“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我喜欢他，是我自己愿意！”
“他忘了我，是他不得已！”
“现在他不知道我是谁，我反而轻松一点！”
“我可以爱得不用掩饰，也不用计较他回不回应！”
“他走的时候，我没追！”
“可我也没关门！”
顾承泽回去后做了个梦。
梦里他坐在空荡荡的画室里，四周墙上都是她的图。
一张一张挂着，风一吹，纸轻轻晃动。
他站起来，走到墙边，伸手去摸，指尖划过那些线条，心跳越来越快。
他不知道这是谁画的，可他感觉自己跟这些图熟得不能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