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5200 > 其他小说 > 被黄昏吞噬的光 > 第146章 梦中的雪地
    第一百四十六章梦中的雪地

    他在第七天停笔。

    当天晚上,他梦见了一场雪。

    梦里他在追一个人。

    那人走在前面,没停过。

    他一边追一边喊:“你别走!”

    她没回头。

    他追得累了,跪在雪地上喘气。

    她终于停下了。

    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不记得我了!”

    “我不怪你!”

    “可你别再梦见我了!”

    “你梦见我,我心疼!”

    他醒来时,眼角是湿的。

    他坐在床边,手掌捂住眼。

    半天,轻声说:

    “我不会再梦了!”

    “你放心!”

    “我已经……快忘光了!”

    贺晓最近又开始熬夜。

    她不是为了追剧,也不是为了忙别的,就是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一页页翻阅手里的策划稿,还有那本厚厚的通讯录。

    “这已经是第六个机构了,还是没人愿意接!”她把笔往桌上一丢,咬着牙低声骂:“现在提归处两个字都跟触霉头一样!”

    “画展、艺术项目、情绪创作平台……你能想到的全都联系了,没人敢碰你!”

    “顾承泽这边已经放话,归处系列的一切都被冻结了。

    谁要是敢再弄点什么相关的东西出来,就是跟顾氏对着干!”

    病床上的人没有吭声,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眼神却没有离开窗外的天。

    “他还是没回忆起来!”她轻声说。

    “不是没回忆起来!”贺晓火气上来了:“是被弄成记不起,也不让记,记了还得本能地讨厌你!”

    “你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都想走,你再多说一句他恨不得把你当成精神刺激源拔掉!”

    “就你现在这个状态,还想去找他?”

    “你真就不怕他看见你直接报警?”

    那人轻轻眨了眨眼,依旧没转头:“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

    贺晓站起来来回踱步:“他现在是被林清浅绑住了不假,但问题是,他不挣扎了!”

    “以前他还会反应,做梦会叫你,看到画会发呆!”

    “现在他真的像什么都忘了!”

    “你知道他怎么形容你吗?”

    “他说他梦里有个女人,一靠近他就觉得不舒服!”

    “他说那种感觉像生病,是排斥,是负担!”

    “他说他不想再有那种梦了!”

    贺晓一字一句地说完,瞪着她:“你现在还要去找他?”

    病床上的人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稳到让人害怕。

    “他越是厌我,我越要站到他面前!”

    “他要是连厌我都做不到,那我就真成空气了!”

    “我是他心里那段记忆里唯一留下的东西!”

    “哪怕他现在讨厌我,不愿见我,甚至听到我名字都想走!”

    “那也证明—他还记得我!”

    “我不怕被他讨厌!”

    “我怕他再也感觉不到我!”

    贺晓一听,眼圈又红了:“你就这么不甘心?”

    她轻轻笑了:“不是不甘心,是我从头到尾都没赢过!”

    “我也想赢一回!”

    另一边,林清浅正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打电话,语气低缓,姿态优雅,眼底却藏着一点隐隐的不耐。

    “……她还没死!”

    “医生说她还能撑一段时间!”

    “但目前没有外部媒体敢碰她的画,也没人再敢提她!”

    “顾承泽这边情绪稳定,不再有反应,梦也彻底断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林清浅眯了眯眼。

    “她不会再有什么机会了!”

    “她现在还活着,不过就是靠那点执念吊着!”

    “她想翻盘?”

    “除非她能让顾承泽亲口叫出她的名字,亲手把她带回去!”

    “可惜了,她现在连靠近他都难!”

    “顾承泽现在本能排斥她,情绪训练已经彻底成型!”

    “她的脸、她的声音、她的画、她的名字,全都归类到‘不适区域’里去了!”

    “再出现,就是干扰,就是垃圾输入!”

    她顿了顿,笑了一声。

    “她不就是靠爱撑到现在的?”

    “那我就让她连爱的资格都没有!”

    贺晓动作也快。

    她不是说着玩,她是真的打算硬冲。

    在没有任何平台敢接收的情况下,她找了一家私人会所,自己掏钱,做了个小型的闭门展。

    名字不写归处,不写人名,不贴海报,不搞宣传。

    只发几十份私信邀请。

    顾承泽,是第一份。

    她没有署名,只在邀请函上写了一句话:

    那年你说,如果我忘了你,你也会记得我!

    信发出去后,她关了手机,长舒了一口气。

    “他来不来是他的事!”

    “我给你争到的机会,哪怕只有一次!”

    “你自己决定上不上!”

    那天展厅下雪。

    她坐着轮椅出现在那间装修老旧的会所时,门口还站着几位策展人,她裹着围巾,戴着帽子,看起来不像个艺术家,更像个病人。

    没人认出她是谁。

    也没人知道这场展览是谁的。

    她安安静静坐在角落,看着一幅一幅画被挂起。

    全是她过去十年画的。

    她从没想过这一天真的会来。

    她不奢望他来了。

    但她不甘心什么都不做。

    展览正式开始的那一刻,她低头咳了一声,手指压着膝盖,闭上眼。

    贺晓站在门口张望着来的人。

    每进来一个人她都看一眼。

    看了几十个都不是。

    直到最后—

    她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走进来。

    穿着黑色大衣,戴着眼镜,头发有点乱,眼神是标准的冷静,走路的姿态也很有顾承泽的样子。

    她心跳一下子快了。

    可她又怕认错。

    她没动。

    只等他靠近第一幅画。

    他果然站在那儿停了下来。

    画是她第一幅。

    一张病房的床,一个画板,一个女人背对着镜头坐着,肩膀薄得像撑不住身体。

    他站了两分钟,然后转身。

    贺晓追出去。

    “顾先生!”

    他停下。

    “你知道这是谁的展吗?”

    他语气淡漠:“不知道!”

    “你知道你刚看的画是谁画的吗?”

    他眉头一皱:“你有什么事?”

    “你真的一点都不熟悉?”

    她上前一步,把手机递给他。

    手机屏幕是那幅画背后的草图扫描件,角落上写着那句他最熟悉的一句话:

    你要是忘了我,我就不死了!

    他的眼神忽然变了。

    不到一秒,他低头关掉屏幕,语气冷了下来:

    “你知道这类内容对我有什么影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