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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最后的筹码

    周井走到顾承泽的卧室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边,低头给谁发了一条短信。

    几秒后,手机震动,他看到屏幕上那条简短的回复—

    行动,今晚必须完成!

    他的眼神更冷了几分,动作迅速地开了锁。

    顾承泽正躺在床上,刚从林家老宅赶回来,连衣服都没换。

    那边的火是林清浅故意放的,整个事件不过是一个诱饵,一个将他引离苏瑾谙身边的完美理由。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身心俱疲,头痛发作,他刚吃下止痛药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昏沉之间,他感觉到有人靠近,却来不及睁眼。

    周井打开医疗箱,从中取出一支特制注射器,内含林清浅最新送来的药剂—编号Y—17。

    这种药剂是林清浅最后的筹码。

    它不会让顾承泽彻底失忆,而是定向地“清除”,逐层剥离他关于苏瑾谙的记忆,包括视觉、声音、触感、情绪,乃至梦境中的碎片回响。

    药剂注入后,他会失去所有与她有关的共鸣,变得麻木,再看到她,也不过是个模糊的面孔。

    周井动作娴熟,将药剂缓慢推进他静脉,确认完毕后,将针头收回,重新装入箱中,擦净痕迹,然后退出房间,一言不发。

    他不想这么做。

    可林清浅给他的条件太诱人,也太危险。

    他背负的债、家里病重的母亲、濒临破产的弟弟公司……他扛不起林家的威胁,也抵不过她给的那张支票。

    那一夜,他背着所有人,把这个局彻底完成。

    而顾承泽,就这样,被清空了他拼命追回来的记忆。

    第二天早晨,天刚亮。

    顾承泽醒来,脑子里一片混沌。

    他坐起身,额头渗出一层薄汗,胸口闷得发紧。

    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又像是梦到什么,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手下意识摸向床头,却没有想象中熟悉的温度。

    他下意识地往厅走去。

    那里,苏瑾谙刚醒不久,裹着一条薄毯,靠在沙发上打草稿。

    她一抬头,看见他走过来,脸上浮现一抹轻笑。

    “你醒了?昨天太晚了,我没叫你!”

    顾承泽站定,表情微愣。

    “你……”

    他皱了皱眉,视线扫过她的脸,却像是第一次见这个人。

    “你是?”

    苏瑾谙手中的笔“啪”地掉在了地板上。

    她盯着他,心头猛地一紧,一种预感像冰一样从脊背蹿上来。

    “你……你刚才说什么?”

    顾承泽眉头越皱越紧,眼神里浮现一丝不耐。

    “我问你是谁!”

    苏瑾谙脸上的笑彻底僵住了,嘴唇轻轻颤着,却没发出声音。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眼睛盯着他的脸,不敢相信。

    “你不记得我了?”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顾承泽眨了眨眼,神色茫然。

    “我们认识吗?”

    这一刻,苏瑾谙的世界像是坍塌了。

    她脚下一软,整个人踉跄地退后一步。

    怎么会这样?

    不是已经好了吗?不是已经一起撑过来了?他不是说梦见她了吗?不是说不会再离开她了吗?不是说要陪她走到最后了吗?

    怎么……又不记得了?

    她疯了一样地冲过去,捧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地问他。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你想想我们一起去北川的旅行,想想你第一次给我画的银杏,想想你抱着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

    “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了?”

    顾承泽抬起手,试图挣开她的手指。

    “你疯了吗?”

    “我不认识你!”

    “你认错人了!”

    苏瑾谙整个人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眼神呆滞。

    她喃喃着:

    “不可能……”

    “这不可能……”

    贺晓是在接到她电话的第一时间赶回来的。

    她看到门口坐着一动不动的苏瑾谙,脸上没有血色,像是一尊冻住的雕像。

    屋里顾承泽坐在沙发上,神色冷淡,仿佛完全没有任何认识他们的痕迹。

    她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冲进来,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林清浅干的,对不对?”

    “是她又动了你的脑子?”

    顾承泽皱眉。

    “你谁?”

    贺晓指着他,眼神带着怒火。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你在她怀里说要一起死?”

    “你不记得你梦见她痛到不敢哭?”

    “你不记得她替你受的那些苦?”

    顾承泽起身,语气更冷。

    “请你们离开!”

    “这是我家!”

    贺晓转身看向苏瑾谙。

    “你别坐着了,你看看他,你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什么都忘了,他又被她动手了!”

    “你不能再留在这了!”

    “她不会放过你的!”

    “这不是一次,这是第二次,她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你不走,你真的会死在这儿!”

    苏瑾谙缓缓抬起头,眼神空落得像是没有聚焦。

    “我早就死了!”

    “第一次他不记得我,我已经死了一次!”

    “现在这次……是葬礼!”

    贺晓红着眼,拉着她往外走。

    “不行,你不能这样认输!”

    “她赢不了你!”

    “你死了,她才真的赢!”

    苏瑾谙看着顾承泽的背影,嘴角轻轻动了动。

    “他真的不记得我了!”

    “这一次,他连眼神都不认得我了!”

    “你让我拿什么再等一次?”

    “我撑不住了!”

    贺晓紧紧抱住她,眼泪掉在她肩膀上,像刀子扎进去一样疼。

    没人知道,一个人被同一个人忘记两次,是多么残忍。

    尤其这个人,曾用尽全部力气,去记得她。

    苏瑾谙没有再挣扎。

    她坐在车后座,靠着窗,外面的雨点落在车窗上,一滴一滴,像是从她心里淌出来的泪,一点都不意外,一点都不悲伤,只是冷。

    贺晓开着车,咬着牙,一句话都没说。

    她知道,现在她说什么都是白说。

    任何一句“别想了”“再试一次”“还有希望”,都会像刀子一样反着扎在苏瑾谙心里。

    她也累了。

    这些年陪着她看她从鲜活的、明亮的、炽.热的苏瑾谙,一点点耗成如今这副样子,贺晓早就不是最初那个什么都敢怼的贺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