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澜盯着已成死局的棋盘,喉间发苦——陛下自己情路受挫,便要他也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么?

    他可太久不曾赢过陛下的棋了。

    -

    与此同时。

    秦芷兰已立在昭华宫外。

    自乌兰琪死后,她搬进了正殿,可每夜合眼,总见那柄寒光凛冽的长剑贯穿乌兰琪心口的画面。

    那日的血腥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陛下执剑的手稳如磐石,而熙贵妃就站在一旁,素白的裙角溅上血点,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娘娘?”红意轻声提醒,“熙妃娘娘请您进去呢。”

    秦芷兰掐了掐掌心。

    作为穿越者,她早知道古代皇权草菅人命,可亲眼目睹的冲击仍让她夜不能寐。

    更令她心惊的是——史书上明明记载赫连枭一统天下后册封淑妃为后,为何如今却对熙贵妃......

    “臣妾给姐姐请安。”

    她福身时,余光扫过殿内陈设。

    鎏金香炉吐着苏合香,多宝阁上摆着罕见的南海珊瑚——全是陛下近日赏的。

    “妹妹来得正好。”

    慕灼华倚在窗边软榻上,指尖抚过一册诗集,“本宫新得了些江南蜜饯,你也尝尝?”

    “姐姐厚爱。”秦芷兰捻起一颗梅子,甜腻滋味在舌尖化开,“只是臣妾愚钝,有一事不解......”

    窗外忽有宫人惊呼,打断了未尽之语。

    两人同时望去,只见太极宫的太监们正抬着十余箱锦缎往昭华宫来。

    秦芷兰捏着梅核的手蓦地收紧。

    这样的盛宠,史书怎会只字不提?除非......

    除非熙贵妃根本没活到史书编纂的那一天。

    “妹妹怎么了?”慕灼华突然倾身,“可是这梅子......不合口味?”

    “臣妾只是觉得......”秦芷兰轻咬唇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姐姐近来似乎刻意避着陛下?”

    慕灼华当然是故意的。

    “本宫不过是身子乏了。”她抬手轻揉太阳穴。

    但,精神不济也是真的——

    也许是假脉象药方的副作用?或是在赫连枭面前演戏情绪起伏过大所致?

    秦芷兰目光微闪。

    那日在清宁宫偷窥的一切仍历历在目:帝王长剑贯心的狠绝,熙妃裙摆溅血的漠然。

    最令她心惊的是陛下亲口承认的那些避子汤......

    “今日天光正好。”秦芷兰忽然起身,“姐姐整日闷在宫里,不如去御花园走走?”

    她伸手欲扶,又在半空顿住,“园里的牡丹开得正盛呢。”

    慕灼华抬眸,细细打量着眼前人。

    秦芷兰身上有太多谜团——一些超前的见解,偶尔脱口而出的怪异词汇,还有看向自己时复杂难辨的眼神......

    “也好。”她颔首,搭上秦芷兰的手腕起身。

    秦芷兰踏入昭华宫前,早已将御花园的动静尽收眼底。

    她指尖不着痕迹地碾碎一片花瓣,看着汁液染红指甲——消息已经散出去了,此刻的御花园,想必正热闹得很。

    “姐姐今日气色真好。”

    她亲昵地挽住慕灼华的手臂,感受到对方并未拒绝时,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穿过九曲回廊时,秦芷兰故意放慢脚步:“听说御花园新移栽了几株绿萼梅,姐姐可要看看?”

    不等回答,便引着人往凉亭方向去。

    远处水榭中,赫连枭正执黑子与人对弈。

    诺敏才人捧着冰镇葡萄侍立左侧,塔娜贵人的团扇带起帝王肩头一缕墨发。

    对面男子似乎埋首于棋局,挠破了头。

    “呀,是陛下......”

    秦芷兰佯装惊讶。

    慕灼华脚步微顿。

    她看着塔娜贵人“不小心”将酒盏碰倒在帝王袖口,而赫连枭竟破天荒地没有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