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岁晚注意到妈妈的用词，做什么，而不是聊什么。
她摇头，撒谎：“淮尧哥来给我送礼物，顺便问我对订婚礼有没有要求。”
话虽这么说，她却不敢让妈妈看到礼袋里的东西。
藏藏掖掖会更显心虚，只好努力装出镇定的模样从容拿着。
云婉之养尊处优多年，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当然认出礼袋是一家名牌内衣。
她蹙眉，携着压迫感走向乔岁晚。
迈出第六步时，乔岁晚的心因为这场无声对峙而怦怦乱跳，还是紧张的后退了步，手也下意识的把礼袋往身后藏了藏。
云婉之停住，目光转寒，溢满警告。
“乔岁晚，你是我的女儿，嫁给梁二公子后是梁家的小梁夫人，陈家和梁家都是高门世家，利益和脸面高于一切。”
“你，给我记住了。”
乔岁晚心虚的点头，有苦难言。
看着云婉之出去后，她赶紧把门反锁。
——
周六上午，乔岁晚回学校找导员交资料，顺路去宿舍，叶沁今天大夜班，相伴出去逛街。
得知她要和梁衍订婚，叶沁惊讶的下巴仿佛要掉：“明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还要嫁，你也真是……你为什么不开诚布公的和殷景泽说清楚，我看他挺喜欢你，说不定会为了你想办法。”
乔岁晚看着前面的路，叹了口气：“人都是先为自己活着。”
“学长要是真的因为我妥协，我会不知所措，会觉得压力更大。”
有人待她好，她恨不能掏心掏肺的还回去，可她的心这么多年都在陈淮尧身上，无法给殷景泽完整的感情。
已经到吃饭的时间，她拉着叶沁就近进了一家西餐厅，点完餐后看着桌面发呆，“就这样吧，我和梁衍订婚，以后结婚，他娶林妙如。”
“人各有命。时间长了多深的感情应该都能淡了。”
叶沁也跟着叹气。
越是长大，越是清楚知道有些东西是无法翻越的。
比如阶级。
话题过于沉重，叶沁笑着聊别的，“说起林妙如，我听咱们班在其他医院实习的同学说，前天林妙如住院了。”
乔岁晚想起陆东打的那通电话：“好像是被人绑架。”
“绑架？”叶沁诧异，“怪不得，那同学说她受伤严重，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身上的伤不少，还疑似伤到小腹影响到日后生育。”
“什么？”乔岁晚愕然。
对普通人来说生育后代也是一件人生大事，毕竟自古有一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于世家更是重要。
不能生的女人，即便家族再厉害，也很难联姻。
侍者把做好的美食端过来，叶沁拿着刀叉小口吃着，脸上不见丝毫幸灾乐祸：“出了这种事，她能不能嫁进你们家还得另说。”
乔岁晚也高兴不起来。
同为女性，即便关系僵硬，也无法踩着别人的伤口嘲笑，因为知道这事有多疼。
吃完饭她们回宿舍，叶沁上床睡觉，为大夜班做准备，乔岁晚坐在书桌前看向对面的两张空床。
短短半年，似乎一切都不同了。
她敛眸半晌，把精力全部投入到绒花设计中。
四点多时梁衍打来的电话打断了她。
“岁岁，我买了礼品，晚上去你家拜访。”
乔岁晚第一反应是排斥，排斥梁衍亲昵的叫她，排斥梁衍去陈家。
可这没有道理。
她只能隐忍，闷声答应：“好。”
也许忍着忍着就能习惯了，像这个圈子里九成的贵太太一样。
温柔，懂事，有家世，识大体，看起来尊贵体面的过完一生，爱情、甚至自我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梁衍语气愉悦：“我先给云阿姨打个电话，一个小时后去接你，你在哪？”
“宿舍。”
“OK。”
因为梁衍要来，陈家的厨师更精心的准备了晚餐。
餐桌旁，乔岁晚挨着梁衍坐，陈诚依旧坐在主位，对面是云婉之和陈淮尧，静静听着他们聊天，气氛融洽。
陈淮尧深不见底的瞳仁扫了眼乔岁晚。
看出她在强颜欢笑。
也是，比起殷景泽，梁衍这种纨绔和草包实在是没法看。
“订婚后岁岁就是你的未婚妻，”陈淮尧似笑非笑看着梁衍，“你是她最亲的人了。”
梁衍大概听明白他的意思：“小陈总放心，我一定会待岁岁好。”
陈淮尧垂眸几秒，笑意加深，“以后都是一家人，你随岁岁称呼我吧。”
“淮尧哥。”梁衍立马笑容满面的改口。
见此情景，云婉之维持嘴角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
心里又忍不住松了口气，她之前担心过万一陈淮尧执拗起来，只警告乔岁晚是没用的。
乔岁晚听了陈淮尧的话，心里刺痛，脸上却克制着未表现出分毫，温柔的转头看梁衍。
“是啊以后我们是夫妻，淮尧哥也是你的家人，早就跟你说过别太气，显得生疏。”
梁衍轻抚她的头：“知道了以后都听你的。”
陈淮尧扶了下眼镜，镜片后的双眼晦暗无边。
晚餐吃了一个多小时，云婉之走远接听来电电话，回来后俯身在陈诚耳边低语。
陈诚点头：“是得过去探望。”
云婉之简单向梁衍解释今晚陈家要去医院探望林妙如，没法再好好招待他，乔岁晚这才知道警方已经抓到绑架林妙如的人。
听名字她觉得耳熟，一定在哪听过。
好半晌她豁然想起来，是在微博上刷到过。
有关陈淮尧的报道她都很关注，这个人是一年前被陈淮尧收购的一家企业的董事长。
梁衍表现的很有教养：“我陪着一起去吧？”
陈淮尧斜睨他，讥诮一闪而过。
陈诚整理衣服袖口，神色说不上好说不上差，云婉之笑着应付，“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不早了，天太晚你独自开车也不安全。”
“没什么不安全的，”梁衍无知无觉的继续道，“您不用跟我气，我又不是第一次在夜里开车，我……”
话未说完，手被乔岁晚拽了拽。
乔岁晚也是真服了他忽高忽低的情商。
能让陈叔叔一起过去探望便说明林妙如的伤可能和陈家有关，陈家的事怎么可能让梁衍知道。
梁衍反应过来：“那我就不打扰了。”
陈淮尧盯着乔岁晚握住梁衍的手。
许久未曾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