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乔岁晚鞠躬。
严翰很意外:“你们认识?”
“嗯,”温老点头,留意乔岁晚的神色,“有过几面之缘。”
乔岁晚的双手背在身后搅在一起。
“这样啊。”严翰眼中微妙。
他只是在昨天提了句乔岁晚,师傅就像发现好苗子似的连连追问,乔岁晚的绒花设计和手工技艺确实不错,但也不至于迫不及待的让她大年初一就上门拜访。
既然这么欣赏为什么当初没收作关门弟子,还只是“几面之缘”?
乔岁晚把带来的礼品放下,先去给温老的太太拜年。
她低着眸,背在身后的手握的更加用力:“新年好。”
温老的太太定定看她几秒,淡淡应了声,走进阳台摆弄排放整齐的花花草草。
这生人勿进的架势给严翰看呆了。
师母的性格和师傅完全相反,待人温柔体贴,情商很高。
乔岁晚识趣的出去,温老仍在厅,严翰没跟出来。
她站到沙发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坐,”温老拍了下身旁位置,声音沙哑浑厚,粗糙又极力的亲和,“我看过你的设计稿,不错。”
他打开手机找出严翰发来的图片,询问手工制作的过程和设计时的灵感等。
聊起工作乔岁晚绷紧的心终于有所放松。
温老听的眼底都是赞许:“好,好啊。”
“我早说过你该入这一行,有想法、有耐心、细致手巧、一点就透,老天喂到嘴边的天赋搁置浪费着太可惜。”
“我,”乔岁晚又变得拘谨,“当年的事情……”
温老不在意的摆手,眉眼低垂:“过去的事不提了。”
从昨天接到严翰的电话起,乔岁晚就知道温老没真把那事放在心里,可大度是温老的气度,道歉则是她应该做的。
乔岁晚站起,站直,深深的对温老鞠了一躬:“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行了,你这孩子就是较真。”温老也起身,拍拍她的胳膊。
这时房门口传来滴的一声,门被从外打开。
乔岁晚惊愕看着手拎东西的殷景泽:“学长?”
相比她的惊讶,殷景泽只是挑眉。
他身上的气质就是有允许任何事发生,从容平和的那种沉稳。
殷景泽熟练的换上拖鞋:“舅舅,新年快乐,长命百岁。”
乔岁晚更震惊。
打死她也想不到温老和殷夫人会是一家人,两人的性格几乎天差地别,长相也没有相似的地方,气质更是。
温老去叫妻子,温老的太太从阳台过来,见到殷景泽露出笑容:“景泽来了,可算舍得回国了。”
乔岁晚听他们聊天,小心又识趣的打断:“温老,伯母,学长,那你们聊,我不打扰了。”
“我送你。”殷景泽道。
温老的太太品着茶,目光落在茶几上一动没动。
但也没阻止温老陪着殷景泽一起送乔岁晚出门。
温老轻轻把门关上,“小丫头,有家服装公司想请我过去做顾问,我最近忙的抽不开身,那边让我推荐一个人。”
“你愿意去吗?”
乔岁晚的双眼一亮。
她已有几年没接触过绒花非遗设计的圈子,又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还有当年那件事……虽然喜欢这一行但前路于她根本看不清。
温老给的不止是机会和希望,也是让她安心、不再挂念过去的定心丸。
“我,”乔岁晚犹豫了,“我当然愿意,可对方会同意吗?”
温老的语气既稳又带着安抚的魔力:“你又不是业内新人,也曾小有名气,不会有问题,我来安排。”
乔岁晚的心里都是感激,可说出口的始终是在重复谢谢,不知道还能怎么表达这份知遇之恩和多次提携的情分。
楼下,殷景泽的车停在门口,他打开副驾的车门。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乔岁晚往楼上的窗户看,“温老和伯母在等你,你也没穿外套,还穿着拖鞋。”
殷景泽站着没动:“穿高跟鞋开车不安全,拖鞋应该问题不大。”
“那谢谢学长。”
乔岁晚说了地址,没多久收到消息,是严翰发来的服装公司的资料。
格莱特,国内服装类企业知名的品牌之一,男装女装都涉及,女装更多,以风格多变、时尚前沿立足。
她之前有了解过,格莱特连招实习生都是要求服装专业的硕士。
严翰又陆续发了几条:这几年汉服越来越受年轻人喜欢,他家也想跟风捞一笔,还想把现代装和绒花非遗文化融合,尝试进入欧美的高档秀场。
本来这活是归我的,没想到师傅临时给了你。
乔岁晚本来就敏感,当即回复:这……要不还是你来吧,我也觉得我不太合适。
严翰发了个偷笑的表情,我开玩笑的,一份工作机会而已,我不缺。
师傅已经和格莱特的负责人谈妥,说你也是他的关门弟子,记得别说漏了。
我听对方的意思对这安排有些不满,你好好做,遇到麻烦联系我,对了,年后你去格莱特总部的时候我陪你一起。
乔岁晚回复谢谢,双手紧抓手机。
机会来之不易,她当然会好好把握。
殷景泽一直在留意她,见她手机屏幕的光熄灭才道:“舅舅经常给晚辈机会,你不用有压力。”
乔岁晚点头,问:“温老是阿姨的?”
“哥哥,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只是不太来往,听说小时候感情很好。”
“啊?”
殷景泽唇角微勾,却透着几分无奈:“严谨的说我应该称呼大舅,温家的集团都是我二舅在打理,三舅从政,他们是继母生的。”
“二舅也不是管理集团的料,集团几乎都是职业经理人决策带领,我妈和二舅三舅的关系也不错,在集团有股份有话语权。”
“年轻的时候他们还会争,现在看明白了,互相做对方的依靠。”
这都是世家豪门的秘辛,殷景泽已经说深了,乔岁晚用沉默结束话题。
看来温老和殷景泽是一路人,以殷家和温家的情况,也难怪殷夫人会瞧不上她更想要陈梦娴做儿媳。
殷景泽把车停在老小区的楼下,目光透过车窗:“你最近住这里?”
“对。”乔岁晚道谢,解开安全带下车。
殷景泽也出来,从后备箱拿出八九个礼盒。
“不,我不要。”乔岁晚立马推辞,这比买给温老的还多。
“给叔叔阿姨的,还有陈二公子,”殷景泽语气温和,“今年太忙了,手术多,我没有时间登门拜访,只能送些心意以表礼数。”
天还没黑,不断有人路过,大多都是乔岁晚认识的长辈,她不愿在这里拉扯惹人围观,又想着妈妈应该是喜欢这类礼尚往来,于是收下。
她的指尖不经意碰到殷景泽的手,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