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青锋这一趟回来,带着阿祖亲自交代的两个任务!
一是将青霉素带回中国,利用伍家的路子,将青霉素小批量的投放出去,测试青霉素的药效,以便今后大规模投放。
二是拜访阿祖亲自点名的几个人!
其中,重点就是左宗棠、石达开和林则徐这三人!
伍青锋没想到,在码头之上,就碰到了阿祖嘱咐自己要拜访之人!
所以,伍青锋异常吃惊!
“你真的是石达开?”
石达开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伍先生你也听说过我的贱名?”
“你就是广西贵县的那个石达开?小名石敢当的那位?”
“正是在下!”
“真的是你,太好了!”伍青锋激动的拉着石达开空着的那只手:“我竟然刚下船就碰到你了!”
“这……伍先生,你认识我?”
伍青锋摇摇头:“不,是李先生亲自吩咐,一定让我要找到你!”
“我这次远涉重洋、在海上飘了两个多月,回来找的就是你!”
“李先生……?”石达开想了想:“是那位李祖年李先生吗?”
“对对对!就是李祖年李先生,给你写过两封信的那位!”
石达开放下大木箱,“砰”的一声,吓得伍青锋赶紧摆手:“轻一点,轻一点,这里面的玩意,能救很多人的命!”
“呃,抱歉!”石达开从怀里,掏出了阿祖给他写的那两封信,递给伍青锋道:“伍先生说的是这两封信?”
“对对对!”伍青锋看了看信封上的笔迹和落款,心头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打消了。
“走走走!跟我去我家,一定要好好招待招待石兄!”伍青锋兴冲冲的拉着石达开,就往自己家里走。
石达开赶紧提起大木箱,快步跟上。
“伍先生,我这次是要登船,准备前去金山,这……!”石达开只怕错过船,如果要等下一艘华美公司的船,那不知道又要等多少日子。
“不急不急!我会给你安排好一切,你一日不登船,这艘船就绝对不会扬帆!”
听伍青锋这样说,石达开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自己一个贩夫走卒而已,真的配得上这隆重的待遇?
受之有愧啊!
不多时,石达开跟着伍青锋,来到一座诺大宅子前!
守在大门的门房,一看见伍青锋,登时喜出望外,连连高呼道:“快去禀告老爷,快快,快去禀告老爷,三少爷回来了!三少爷回来了!”
片刻后,整个伍家大宅都被震动了!
坐在讲究无比、处处透着贵气的厅堂上,石达开只感觉格格不入、坐立难安!
伍青锋消失一段时间后,终于陪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富贵之人,款步而来。
“石兄,这是家父!”伍青锋介绍道。
“伯父!”石达开赶紧起身,稽首为礼。
伍父上下略微打量石达开两眼,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当天晚上,石达开在伍家,吃到了平生想都不敢想的一桌宴席!
第二天,石达开就陪着伍青锋,坐上伍家的豪华马车,赶往湖南湘阴。
可惜,在湘阴他们并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而是得知那人去了福建侯官。
于是,两人转头又赶往福建侯官。
在林家老宅,伍青锋和石达开,终于找到了要找的左宗棠!
除了左宗棠,他们还见到了另外一位要找的人——林则徐!
而且,伍青锋,竟然是认识林则徐的!
在林家老宅的厅堂上,病情越来越严重的林则徐,坚持拖着病体,一定要见一见大洋彼岸的来人。
“咦,你莫不是……伍家的三公子,伍青锋?”
看清楚来人,林则徐颇感惊奇。
“林老大人,正是晚辈!”伍青锋恭恭敬敬的给林则徐施礼。
石达开有样学样,也赶紧行礼。
“想不到啊想不到,伍三少爷,竟然成了伍家远涉重洋的第一人!”
林则徐感慨道:“当初我总督两广之时,伍三少爷还只是十来岁的孩童,而今也长成了翩翩公子!呵呵,岁月不饶人啊!”
总督两广?石达开之前并不知道今日要见什么人,一听这四个字,被吓了一大跳!
眼前这位,莫非就是昔日两广总督,林则徐林大人?
石达开更感觉坐立难安了!
不久之前,他还在筹备造这些权贵的反呢!
结果,转头就和这些位高权重之人,谈笑风生了?
简直是造化弄人啊!
“林老大人,晚辈此来是受人所托,一是为了给老大人治病而来;二是为了左宗棠左先生而来;三是为了恳请老大人推荐才俊而来!”
“为老夫治病?”林则徐奇道。
“是的!晚辈这些年跟着伯驾先生学医,略有所成,相信会对老大人的旧疾,有所助益!”
“博济医院的那位伯驾先生?嗯,倒是一名良医!”
林则徐颔首认可。
林则徐的旧疾,其实主要就是疝气!
当年,林则徐找过伯驾治疗疝气。但他堂堂两广总督,私处暴露于洋人,实在有伤体面。
于是,林则徐让同样有疝气的仆人,去伯驾·帕克的博济医院看病,然后用同样的方法,给自己治疗,效果颇佳。
但是,疝气如果不动手术,难以根治。尤其是林则徐上了年纪之后,疝气日益严重,甚至已经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
在三藩市,阿祖和伯驾·帕克还有伍青锋,专门研究过疝气的治疗,并且在教会医院进行过手术实验。为了锻炼伍青锋,还让他亲自动过几次手术。
事实证明,通过手术,疝气完全可以彻底治愈。
所以,阿祖才派伍青锋回国,为病情日益严重的林则徐治病。
而林则徐是接受开膛破肚的手术,还是选择保守的药物治疗,就只能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于是,伍青锋将自己的治疗方案,倾囊相告。
果不其然,林则徐宁死也不会选择开膛破肚的手术方案。
“哎……林老大人,如果不进行手术,您的旧疾无法根治,迟早会危及生命!”
林则徐不以为意道:“生死有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易动刀?若要剖开老夫的肚子,不如直接给老夫脖子上来一刀!”
“也罢!”伍青锋只能从手提箱中,取出早准备好的一大堆药物:“老大人,既然不愿手术根治,那只能依靠药物缓解病情!”
伍青锋递上一张纸:“医嘱已经写在上面,老大人只需按医嘱用药,相信病情定会有所缓解!”
“甚好,甚好!”林则徐欣然接过医嘱。
伍青锋又转向一旁的左宗棠道:“左先生,不知可收到李祖年李先生给您写的两封信,还有那些书?”
“当然!”左宗棠颔首道:“这些日子,我正和老大人日日研究西学,都拜那位李先生的几本启蒙书籍所赐!”
伍青锋微笑道:“不知左先生,可有海外一行的意愿?”
左宗棠毫不迟疑:“左某正准备海外一行!不过,林老大人以稳妥起见,让我等到他推荐的那四位年轻俊杰的回信,再登船不迟!”
“不过……!”左宗棠看了一眼林则徐:“既然连伍三公子都已经远涉重洋,亲眼目睹了一切,我想,也不必再等到回信了吧?”
“四位年轻俊杰?”伍青锋疑惑道:“他们什么时候登船的?”
林则徐答道:“算算日子,已经是三个多月以前了!”
伍青锋这才释然:“那应该是和几位兄台,在海上错身而过了!”
“当是如此!”林则徐接过话头:“伍三公子,你亲眼所见,那位李先生,还有他的华美实业,以及彼岸美利坚的一切,如何?”
伍青锋沉吟道:“李先生,盖世之才!”
“哦……?”林则徐对左宗棠的评价,是当世奇才,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
而盖世之才,无疑又比又高了一个层次!
林则徐半信半疑道:“那位李先生,真有如此之能?”
于是,伍青锋便将这半年多的所见所闻,悉数相告,包括和卡梅伦家族、乔治准将和临时州长布鲁斯南等人的明争暗斗,毫无保留。
还有短短一年时间,阿祖在美利坚打下来的诺大产业,没有夸张也没有贬低,伍青锋只是实话实说。
还有阿祖创造出的那些产品,牛仔裤、活动板房、HM49步枪、马克沁机枪、迫击炮、手雷、复合冲动式蒸汽轮机、螺旋桨铁壳蒸汽船、还有青霉素……!
听完这一切,林则徐和左宗棠,包括石达开,都陷入了彻底的震惊当中!
他们简直难以想象,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能人!
良久之后,林则徐才道:“季高,看来西洋这一趟,你不走也不行了!”
左宗棠赶紧应下来:“固所愿也,不敢辞也!”
林则徐又对着伍青锋道:“伍三少爷,你且在我这里盘桓数日,我早已物色出一些人选,待我召齐他们,都随你去大洋彼岸吧!”
“老大人辛苦了!”伍青锋起身,恭恭敬敬的施礼。
林则徐捻着日益唏嘘的胡须,沉声道:“请伍三少爷转告那位李先生,我可以尽力助他一臂之力,但当他有余力之时,且莫忘故国!”
“晚辈一定转告!”
林则徐又冲左宗棠道:“季高,你此去,望你早去早回!我泱泱中华,正是疲敝丛生、风雨飘摇之际,还需要你为国为民,出一份力!”
左宗棠满脸肃然的起身,恭敬无比的一辑到地!
“老大人,左某必不忘所托!他日学有所成,必早日归来,为我泱泱中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好,哈哈哈……!”
林则徐抚须大笑,在这些后生晚辈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中华复兴之希望!
十多天后,伍青锋和左宗棠、石达开,还有三十多名林则徐挑选出来的有志青年,返回到了广州。
等他们登船之后,在广州码头上已经等待了一个多月的“芭芭拉”号,终于开始扬帆起航,跨越重洋。
——
时间回到一个月之前。
跟着补给船,又跑了一趟巨象山采矿基地的阿祖,刚刚返回大本营就收到了好消息。
“BOSS,我们这一批跨洋远航的船队回来了,这次,又带回来了三千名华工!还有从日本运回来的几千吨粮食!”
薇薇安报告着好消息,跟着又将一封信交给阿祖:“这是船队从中国带回来的信,跟着信回来的,还有四个中国人!”
“信?”
阿祖接过信,看到信封上的落款,顿时喜形于色。
这是一封来自林则徐的回信!
“祖年小友,你虽身在异国,但不改赤子之心,仍心系故国,老夫吾心甚慰!”
“小友所言华夏疲敝、西洋渐盛,老夫深以为然!今之中华,已到了不得不变革图强之关头。”
“小友所言西洋思想、科学和实业三事,老夫所知不多,未敢擅下定论。”
“今荐四位有志之青年,远涉重洋,开眼界、探虚实、求道路,望小友善待之!”
“小友与季高之通信,老夫也已看过,甚是赞许。季高本意也愿海外一行,奈何变数众多,待一切稳妥之后,再启程不迟!”
这就是这封信的大致意思,看过之后,阿祖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
“那四个读书人,在哪里?”
半个多小时后,阿祖在书房当中,见到了四位年轻人。
“您就是李祖年,李先生?”
四人看到面前之人,竟然如此年轻,也忍不住大吃一惊。
这几天,他们已经初步见识过阿祖和华美实业公司的实力!
简直让人大开眼界、极为震撼!
无论是三座巨大的船厂,还是奢华无比的“瑰丽酒店”,或者是随时随地喷吐着浓浓黑烟的机械厂,或者是制药厂,还有蒸汽动力的纺织厂和成衣厂,还有海面上喷吐着黑烟完全不靠风帆航行的铁壳船……!
一切的一切,对于刚刚跨出国门的这些年轻人来说,完全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鲜事物,简直就是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这一切的主人,竟然都是这个比他们更年轻、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所以,他们再次被彻底震惊!
阿祖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是的,我就是给林则徐大人写信的李祖年,我们都是中国同胞,你们可以叫我阿祖!”
四名年轻人当中,还是有人不敢相信,于是再次确认道:“李先生,我们这几天看过的众多产业,全都是您的?”
“是的,都是我们华美实业公司的,而我,是华美实业公司的老板!”
四人仍然难以置信:“敢问李先生,据说,您是去年才到美利坚,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打下如此大的产业?”
阿祖张开双臂,微笑道:“这里是新大陆,这里是全新的世界,这里蕴藏着无穷的机会!只要足够勤奋和聪明,我想,人人都有机会做到。”
听他这么说,四人扪心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
阿祖跟着又道:“四位先生远涉重洋而来,我尚未尽地主之谊,还是请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看起来年龄最小的一位,率先站出来,恭恭敬敬自我介绍道:“李先生,我名叫曾广山,二十五岁,广东惠州人,区区生员,偶得林老大人看中,故而有此一行,以后一切还要仰仗李先生!”
“广山兄,可有什么特长?”阿祖问道。
“我在算学一道,颇有些心得!”
“很好,哈哈!”阿祖高兴的冲他抱拳为礼。
第二人也站出来自我介绍道:“李先生,我是许开平,二十七岁,广东汕头人,只有秀才功名,也得林老大人看中,以后一切仰仗李先生!”
“敢问开平兄,有何擅长?”
“这个……我在香港洋行做过通译,通英文、法文、西班牙文和葡萄牙文,不知可算特长?”
阿祖喜出望外:“算,当然算!哈哈哈!”
算是捡到个现成的宝贝,以后翻译西方书籍,再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了。
第三人看起来年纪大一些,嘴唇有些突出,而且一身衣着,格外寒酸:”李先生,我是邹伯奇,字一鹗,广州府南海人,31岁,以奇技淫巧被林老大人所看中。”
“奇技淫巧?什么奇技淫巧?”
邹伯奇从随身的布兜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物事。
“李先生请看,这是我数年前,自作的照相机……!”
看到这物事,还听到邹伯奇的述说,阿祖大感惊奇。
“什么?你自己造的照相机……?”
阿祖从邹伯奇手上,双手接过沉甸甸的照相机。
用异常惊奇的眼神,仔细打量这个做工略显粗糙的机器。
虽然粗糙,但真的是一台照相机无疑!
“这……真是邹先生您自己造的?”
“确实是我亲手所做!”接着,邹伯奇又从布兜里取出另外一件长长的物事。
“李先生请看,这也是我亲手所做的望远镜!”
“什么?望远镜也能造?”
阿祖更加惊奇了,放下照相机,接过望远镜,往门外望了望。
“嘿!还真是望远镜!”
阿祖喜出望外:“想不到,在大清国,还有邹先生这样的大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