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箱子挑开后。

    刘建立随手扒拉了一下箱子里的烟花棒。

    “这都是小孩玩的玩意了。”

    “但瞧这外观,应该是没有受潮,大多数都还能点燃。”

    刘建立仰头看了徐跃江一眼说:“你要是要,我算你便宜点,都拿走。”

    “好!”

    徐跃江嘴上虽然应得是好。

    但他的眼神却压根没在烟花上面。

    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刘建立手里的短刀。

    这把刀,前窄后宽,血槽极深,刀柄的造型十分别致,微微向下弯曲,类似草原上的战刀,但锋刃却是垂直的,又不似军中用的军刀,那般厚重笔直,反倒是有些像大唐中期用于观赏的唐剑,只是略短了一些,只有不到四十厘米长的样子。

    略作思索。

    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刘哥,你手里这把刀是从哪里搞的?”

    “这个?”

    刘建立低头看了下手里的短刀,笑了下说:“这是前些年家里一个会打铁的叔叔送的,有回店里的斧子卖空了,没有劈柴的家伙事儿,我就把这玩意给拿回来了。”

    “这样啊……”

    徐跃江抿了下唇说:“那你这个叔叔还打刀吗?能不能让他也给我打一柄?”

    身为一个军旅出身的人。

    尤其是一个搞侦查的队伍出来的人。

    他对冷兵器,那可是相当的有研究。

    一眼就能看出来,什么样的武器杀伤力强,什么样的武器能将人一击毙命。

    而眼下刘建立手中捏着的这柄短刀,显然是极品中的极品。

    若是他也能让那刀匠给他打一柄一模一样的,不能用来杀人,用来打猎也是好的啊。

    至少省得他再用那不伦不类的柴刀打猎了。

    瞧徐跃江那两眼放光的样子。

    刘建立先是一愣,随即摇头笑出了声:“你这个家伙可真是看见好东西走不动路啊。”

    “不过……”

    “再给你打把刀是不可能了。”

    “几年前闹粮荒的时候,他就去了。”

    听闻这话。

    徐跃江的脸上难免流露出一抹失望的色彩。

    “可惜了……”

    “真是可惜了。”

    但也是在下一秒,刘建立便将手里的短刀扔给了徐跃江说:“有啥可惜的,哥哥这把送你不就完了么?”

    徐跃江下意识的接过短刀,轻轻抚摸了下刀身。

    此时此刻。

    他也是真正理解了那句爱不释手的含义。

    “这把刀可真漂亮。”

    徐跃江扭头看向刘建立道:“真送我了?你舍得?”

    “这有啥舍不得的?”

    刘建立白了他一眼说道:“这把刀对你来说或许还能有点作用,对我来说就是个用来开箱劈柴的玩意。”

    “谢谢刘哥!”

    徐跃江也没跟他气,当即将刀给收了起来,顺势道:“我用这刀捕的第一只猎物,不论是啥,我都送给你。”

    “送啥送。”

    刘建立笑呵呵的说道:“你直接拉过来,老哥我直接按市场价全收了。”

    “妥了!”

    徐跃江又跟刘建立闲扯了几句。

    随即,他便将买的东西都给装进了大锅里面,然后端着大锅,走出了供销社。

    而他这边刚从大门出来,就听见一道吸气声。

    顺着声音望过去,不是张利民还能是谁呢?

    徐跃江有些意外道:“你咋还没回去呢?”

    “这么多玻璃。”

    “我一个人也搬不回去啊。”

    张利民干笑了声说道:“就合计,蹭车来,蹭车走呗……”

    徐跃江无奈的摇了下头,随即道:“事先说好啊,回去的路有点颠簸,玻璃摔碎了我可不负责。”

    “害!”

    “这哪能让你负责啊。”

    “况且你瞧,我已经选好了位置了。”

    张利民说话的时候,扬手指了下推土机平整的棚顶。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从哪里找来的绳子,竟是将玻璃绑在车顶上了。

    并且还在下面垫了红布还有红纸,以防玻璃被车顶的铁皮刮破。

    别说。

    这家伙还挺聪明。

    徐跃江当下也没说什么,径直就将铁锅给搬到了推土机的后身,用刚买的牛筋绳给固定好。

    瞧着满满一铁锅的好东西。

    站在旁边帮徐跃江一起挂绳子的张利民的眼睛都看直了。

    “好家伙。”

    “跃江,你咋买这些东西?”

    “你这是来进货来了?”

    “快过年了。”

    “总得弄出点过年的气氛才行啊。”

    徐跃江整理着那个装烟花棒的木箱。

    可不论他怎么弄,都没办法把木箱弄的严丝合缝。

    最后他干脆开始摆烂,径直从木箱里面掏出了几根烟花棒丢给张利民。

    “耨!”

    “你回去也好好体验一下过年的感觉。”

    瞧着手里面的烟花棒。

    张利民的表情,那也是相当的复杂。

    而瞧着张利民那副模样,徐跃江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干嘛干嘛?”

    “你个大男人该不会是要哭吧?”

    “没有……”

    张利民回过神,抹了下眼角。

    随后,他又低头看向手里的烟花棒说:“我就是有点想我娘了。”

    徐跃江一怔。

    下一刻。

    就听张利民声音幽幽的说:“小时候有一次,我娘带着我来五松镇赶大集。”

    “我记得特别清楚。”

    “当时那个老头就在这个地方摆摊卖烟花棒。”

    “一分钱一根,我想要,就跟我娘要。”

    “但那时候,我们家穷的,身上是补丁盖补丁,吃草都断流。”

    “我娘不仅没给我买,还给了我一个嘴巴子,当时我不懂事儿,哭的伤心极了,还跟我娘大闹了一场。”

    说到这里。

    张利民也忍不住苦笑出声。

    从挨了那一巴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过烟花这件事儿。

    而他娘去世,随着年深日久,他也差不多要将烟花这事儿给忘记了。

    如今看见徐跃江送给他的这把烟花棒,他却是一下子就将许多年前的事儿都给想了起来。

    或许。

    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吧。

    张利民忽的仰头看向徐跃江说:“徐跃江!”

    “咋了?”

    “谢谢你,还有……”

    张利民顿了顿,直照着徐跃江一躬到地:“对不起……”

    “此前都是我做得不对。”

    “有啥做错的地方,你多担待。”

    “你要是不解气,再打我一顿也行,我受着,不还嘴,也不还口。”

    见他那样子。

    徐跃江也是怔愣了半晌才回过神,白了他一眼,顺势又道了声:“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