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做,这个制度岂非是形同虚设了?”石强不禁问。

    他只觉得,这好像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要是审查太过严格,那就代表着朝廷会确保商贾不管怎么浪,财产也不会损失。

    但审查要是不够严格。

    商贾又能用这种方式逃税。

    而想要保持个中平衡,又很考验官僚的能力—明显,大周的官僚只是一堆蛀虫,并没有这种能力。

    对此,陶海彦却笑道:“其实这种审查基本不会太严格。”

    “因为要是合法的财产转移,通常意味着对商贾而言有被反噬的风险。”

    “他们要冒着财产被授予者吞并的风险。”

    “而朝廷,只要确保这种风险存在就好。”

    听到这解释,石强惊了。

    原来朝廷真正的杀招,并不是高昂的税务跟严格的审查。

    而是赋予商贾随时有可能被自己人吞并的风险。

    只要商贾在逃税的过程里存在被自己人吞并的风险。

    朝廷并不介意这群商贾逃税的行为。

    实际上,这就是朝廷在用钱购买一些庞大商业集团的被肢解概率。

    商人逃税越多,等于朝廷花的钱也越多。

    与此同时,这些商业集团被肢解的概率,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真是一条把人性完全算计进去的律法。”石强暗暗感慨。

    他也曾听闻,朝廷基于皇帝的想法,颁发了一些打击企业垄断的政策。

    这些政策全是皇帝亲自想出来的。

    而上面这一条,只是皇帝创造的反垄断律法中的一条。

    光是一条律法,都这么精妙。

    那皇帝构建的一整套律法体系,又该是多么可怕啊?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问陶海彦。

    “既然这样,陶师兄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合理的使用假身份得到这三十万两?”

    “这是当然。”陶海彦笑着答道。

    “虽然让你用假身份直接获得武当教的三十万两现银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可我能把这三十万两私吞到我的名下,并用我名下庞大的企业资金流,把它掩盖起来。”

    陶海彦现在的总资产,是按亿算的。

    想在其中隐匿三十万两银子,简直太轻松了。

    当然了。

    陶海彦并非要私吞这三十万两银子。

    他继续说道:“在私吞这三十万两以后,我会从个人产业里,用合法合理的方式,赠与你的假身份三十万两银子。”

    此时的石强,已经明白了。

    朝廷所建立的律法,虽然有时看着存在一些不合理跟漏洞。

    但这些漏洞,实际上全是一个个陷阱。

    就是为了引导人们往里钻,来达到朝廷的某些目的。

    所以陶海彦说的合法合理方式,不一定是真的合法合理。

    这种方式,可能只是在朝廷眼里,很可能在陶海彦赠与的一刹那,就追不回来罢了。

    但是这个问题,不管是石强还是陶海彦都不在意。

    毕竟那三十万两原本就不是陶海彦的。

    陶海彦没法追回那三十万两,于他而言也没有影响。

    基于这种考量。

    陶海彦上前,对石强说道:“等一下,你只要去户部一趟,然后这样这样…”

    当石强走进户部官署的时候。

    他的心里仍然有一点难以置信。

    说实话。

    身为一个对官府避而远之的江湖中人。

    他万万没想到。

    有一天自己会走入户部官署,办理业务。

    而且,在他前面,还有四个同样打算办理业务的家伙在排队。

    老实说,自从出生以后。

    石强除了在武当教开内会排队外。

    每次出山,他都不知道什么是排队。

    碰到需要排队的时候,只需挥一挥自己手里的长剑。

    那些站在他前面的人,岁数比他小的,都会开始尊老。

    岁数比他大的,也会开始爱幼。

    他总会在无数好人的关怀下,绕过排队这种麻烦的事情。

    把节约的时间,用来行侠仗义。

    但现在他排队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京都的朝廷官署。

    在这里展示武功,恐吓他人,是件非常可刑的事情。

    这里的官员只用朝外面的街道高呼一声。

    很快,路过的西厂番子就会把他抓起来。

    一顿记忆恢复大法,让他成功交代自己是从土澳偷渡回来的武当教流放犯石强。

    所以他只好用半个时辰的时间,排队等待。

    半个时辰后。

    石强前面的四个大哥终于办完了自己的业务。

    然后,他上前几步,走到了一名户部官员面前。

    那名官员看了看他,问道:“是来办什么的?”

    张嘴就忽略主语,是一种非常傲慢的说话方式。

    这让石强不禁暗骂面前的户部官员“呸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