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护理,我已经交代下去,会严密看护。”

    “不过……”他顿了顿。“接下来几日,国公爷很可能会反复高烧,这是药物起效和身体抗争的正常反应,需要有心理准备。”

    徐允恭在一旁用力点头:“侯爷放心,我都记下了。”

    朱标眉头微蹙。“高烧……可有凶险?”

    “有。”陆知白回答得干脆。“高烧不退,亦能夺命。所以需要随时监测,辅以物理降温,以及汤药调理。”

    他看向旁边的御医。“这便要倚仗太医院诸位的经验了。”

    太医院院使连忙躬身:“殿下、侯爷放心,我等定当竭尽所能,配合照料。”

    朱标轻轻颔首,目光转向轩室紧闭的门扉。

    那里躺着的是大明朝的定海神针,是他父皇最信赖的臂膀。

    绝不能有失。

    李文忠走到门口,想往里看看,又怕打扰,最终只是停在门外,侧耳倾听。

    朱标踱了两步,停在陆知白身侧。

    “随孤回宫吧。”

    “父皇还在等着消息。”

    陆知白看了一眼一旁的研究员,婉拒:“殿下,不如再观察一刻钟。”

    于是。

    大家又在外头等了等。

    朱标耐着性子,又问了些手术过程中的细节。

    叶长春捡着能说的,简略讲了讲。

    饶是如此。

    光听听那刮除腐肉、深可见骨的描述,也足够让人头皮发麻。

    李文忠听得嘴角微动,拳头又攥紧了。

    朱标的眉头也锁得更深。

    他看向陆知白,眼神复杂。

    这小子,胆子是真的突破天际了。

    这种法子都敢用在徐达身上。

    但也可看出,确实是被逼急了……

    一刻多钟,在焦灼的等待中,感觉比一年还难熬。

    终于。

    一名医学研究所的研究员轻手轻脚地从轩室里退出来。

    他走到陆知白跟前,压低声音,但语气透着稳定。

    “侯爷,叶先生,国公爷脉搏尚稳,呼吸也还匀称。”

    “体温……暂时没有明显升高。”

    陆知白心中那根弦,稍稍松动了一丁点。

    没立刻发烧,算是个好兆头。

    他转向徐允恭和叶长春等人,郑重交代:“这里就全权交给你们了。”

    “记住,十二个时辰,轮班值守,一刻不能离人。”

    “体温、脉搏、呼吸、伤口渗出情况,每刻钟记录一次。”

    “有任何异常情况,哪怕只是国公爷多咳嗽一声,都通知我。”

    “是,侯爷!”众人齐声应诺,神情肃穆。

    李文忠深深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对朱标和陆知白拱手:

    “殿下,广智侯,我……我还是留在这里守着天德兄。”

    “这里离不开人看着。”

    朱标理解他的心情,也知道李文忠和徐达几十年的交情。

    “也好,曹国公费心了。”

    他不再多言,看了陆知白一眼。

    陆知白叮嘱了叶长春几句,便跟着朱标转身向院外走去。

    徐允恭一直将两人送到府门口,眼眶依旧是红的。

    回宫的路上。

    “父皇那边……”朱标揉了揉眉心。

    “实话实说。”陆知白回答得干脆。

    “好听话谁都会讲,但现在不是画大饼的时候。”

    “把情况、风险、还有咱们做的努力,都跟陛下一五一十说了。”

    “陛下心里有数,比什么都强。”

    朱标看了他一眼,轻轻颔首。

    武英殿。

    朱元璋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

    地面光洁的金砖,被他踩得噔噔作响。

    殿内侍立的太监宫女,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皇帝陛下这焦躁不安的样子,可是许久未见了。

    终于。

    殿外传来通报声。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广智侯求见。”

    朱元璋猛地停住脚步,豁然转身,声音带着急切。

    “快传!”

    朱标和陆知白快步走进殿内,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