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红肿、瘙痒等异样,方可使用。若有过敏反应……”

    陆知白顿了顿,语气沉重:“那便是天意,我们……再想他法……”

    虽然他心里清楚,如果青霉素过敏,那基本就是完球了。

    剩下真的要看命了。

    “时间不多了。”陆知白拍板,“研究所即刻起,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所有其他研究暂停!全力投入,制备纯度最高、杂质最少的外用青霉素药膏和溶液!”

    “清创所需器械,酒精、烈酒、干净棉布、锋利小刀,全部备齐,务必高温蒸煮消毒!”

    “相关一应辅助药材,立刻开单子,我亲自去太医院和内库调拨!”

    整个研究所的气氛瞬间绷紧。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脚步匆匆,脸上无一丝闲散。

    陆知白打算,明天一早,就去面圣,说清楚所有情况。

    万一……万一真的失败了,至少要让皇帝和太子知道,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用了最“先进”的手段。

    走出研究所。

    陆知白看着外面渐渐沉下去的夕阳,轻轻揉了揉眉心。

    祈祷吧。

    祈祷徐达别是个倒霉蛋,不要是那少数的过敏体质。

    祈祷这跨越时代的“神药”,能在这位第一勋贵身上,创造奇迹。

    不然,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翌日清晨,天还没有亮。

    陆知白便进了宫。

    御书房内。

    朱元璋显然一夜未眠,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身上的龙袍都显得有些褶皱。

    他没坐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上,反而在屋里踱着步子,少见的焦虑。

    见陆知白进来,朱元璋猛地停下脚步,锐利的视线直射过来。

    “如何?可有法子了?”

    声音沙哑,透着一股子焦躁。

    陆知白躬身行礼:“回陛下,儿臣……有了一个初步的方略,只是……有几分凶险。”

    “讲!”朱元璋大手一挥,没有半句废话。

    陆知白将治疗方案和盘托出:

    “国公爷的病灶已深,寻常药物难以抵达……当务之急,需行非常之法。”

    “其一,清创排脓。须以利刃,将背疽之处的腐肉烂疮,尽数剜除干净,不留分毫病根。再以火针拔脓……

    此过程……痛苦难当,且对国公爷的身体……有些损耗。”

    朱元璋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脸上紧绷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但终究没打断。

    他当然知道,毒瘤需要剜除。

    陆知白继续道:“其二,辅以新药。医学研究所,研制出一种可抑制疮口腐烂、杀灭恶菌的药物,可用于疮口外敷,控制病情。”

    “新药?”朱元璋眯起眼,“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霉?”

    “青霉素。”陆知白答道,“此物效力远胜寻常金疮药,但……”

    他微微一顿,迎上朱元璋探询的视线,坦诚道:

    “此物乃是新制,药性霸道,并非人人可用。少数人触之,恐有不适,甚至危及性命。”

    “危及性命?”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

    “是。”陆知白硬着头皮,告知风险,“是以,在正式用药前,会需先取微量药液,在国公爷身上试用,观其反应。

    若无碍,方可大剂量用于创口。若有碍……”

    他没再说下去。

    御书房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朱元璋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他盯着陆知白。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挣扎、犹豫、急切、担忧……

    种种情绪交织。

    随后,又凝重的思索起来。

    许久。

    老朱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的新药,有几分把握?”

    陆知白沉默片刻,如实回答:

    “若国公爷身体能承受清创之痛,且对此药无不良反应,配合汤药调理,或有……五成以上的希望能控制住病情,使其不再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