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没一会功夫,原本紧合的门便开了,裴又铭立刻抬头看去,首先瞧见一抹青色身影,然后是一圈白狐围脖。

    再往上。

    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裴又铭脸上的表情却忽然一顿,就连呼吸也跟着一滞。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

    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知?”

    裴颢知轻轻嗯了一声。

    他朝裴又铭走来,走近之后上下看了他一眼:“伤势如何?”

    裴又铭讷讷答道:“还好。”

    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伤势不伤势的?所有的理智都被震惊所取代,看着裴颢知就控制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在清河郡?你不是在燕京城吗?”

    紧跟着他又问:“这是哪里?是你救了我?”

    他接二连三的问题皆透露着一股子迫不及待的语气,显然是真的被这一幕所惊到了。

    想到什么。

    他不由猜测道:“难道这里是崔家,你是来看大伯母的故土的?”

    说道大伯母,他还有些不自在和亏欠。

    但一想之前萧家酒宴上那些人的话,他只听说崔家来了个清河王,可没听说知弟也在其中啊——

    而且自打清河王入主崔家之后。

    崔家其余人都偏居一隅,平素也少见他们出来。

    还有刚才进出的那些护卫都十分训练有素……

    心中浮现一个荒谬的猜测。

    裴又铭近乎是不敢置信地看向裴颢知,因为震惊,就连瞳孔也忍不住放大了:“你不会就是……”

    不用再说。

    他已然看到了裴颢知腰间悬挂的玉佩,上刻长遗二字。

    陛下长子,字长遗。

    这块玉佩七龙环伺,也正是他皇长子的证明。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目光怔怔,喃喃话道。

    裴颢知却没有回答他最后的问题,只挑了几个回了:“在崔家,我就是你猜得那个清河王。”

    至于他为何会成为清河王,他并没有与裴又铭说。

    也无所谓他会如何猜测。

    屋内一时沉寂万分,裴又铭失神地看着裴颢知,迟迟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还是裴颢知先开口问他:“为何会来清河?”

    裴又铭听他询问,倒是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四处游荡,未想会来清河,本想着离开,却被……”

    后面的话,他没说。

    但裴颢知在救回他的当日便着人调查了一番,知晓他是被萧言泽为首的那些世家子弟所害。

    以他如今的身份,对付那些世家子弟都无需耗费什么功夫。

    就算那些人再恼恨他,但他若想对付他们,也不过是一封旨意的事,但他并没有给裴又铭出这个头。

    他若想回击就靠他自己。

    如今他坐在此处,看着灯火下面色苍白的青年,也只是淡声询问:“之后是何打算?”

    裴又铭听到这话,倒是恢复了一些理智,他沉默片刻方才摇头:“我也不知道……”

    有时候他也觉得老天爷真是爱跟人开玩笑。

    每次当他好不容易想重新起来的时候,就会再次被别的事所打击到。

    事前他跟知弟比试,虽然输了,却也终于找回了自己,想着全力以赴,来年好考上一个好功名,从此报效朝堂。

    如今——

    爹娘死了,世子的身份丢了,就连功名也被人撸了下来。

    三年不准科考。

    三年……

    他甚至不知道以后还该不该科考。

    他甚至都不愿待在家里,只要想到自己曾经拥有的那一切都是母亲谋划害死大伯母所得到的,他就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