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这份孤证,想要扳倒一个有市委副书记父亲撑腰自身又能量不小的李明远,恐怕难如登天。

    更重要的是这个案子牵扯的层面太高太敏感。

    贸然将这个查了一半烫手无比的山芋直接甩给孙桂副厅长固然可以让自己暂时脱身,但对方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

    为了大局考虑,也为了不辜负孙厅长之前的信任和支持,赵成良思索了半天,最终决定暂时压下返回江峰县的念头,必须将这个案子查得更深入一些,找到更确凿的证据,至少要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证据链。

    定了定心神,赵成良立刻着手整理与王涛的会见笔录,并结合自己之前的分析,撰写了一份详尽的阶段性调查报告。

    一气呵成写完了报告,理了理思绪,他清楚自己目前需要的是一个更有力的突破口,一份能直接印证王涛供词的证词。

    想到这一点,赵成良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档案中一个名字上,赵梅当年同窗,秦月。

    第二天一早,他再次求见了孙桂副厅长。

    在孙桂的办公室里,赵成良将王涛的供述以及自己的分析判断完完本本的进行了汇报。

    孙桂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

    当听到李明远的名字时,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显然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但与之相比他更了解其父的情况……

    “你怎么看……”

    听完了报告,孙桂没有着急发言,反而率先询问赵成良的看法。

    赵成良直言不讳:

    “孙厅,既然您问,我就直说,这件案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责任重大。

    我担心就算我能查清真相,就怕到时候会有一只大手将我找到的证据,“涂黑”……”

    听到这句话,孙桂沉默了良久,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最终,孙桂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成良……你这次挖出来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还要黑!!!”

    孙桂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省厅大院里飘扬的五星红旗,声音带着一股凛然的正气:

    “文物走私,国之蛀虫!官商勾结,践踏法纪!如果连我们公安机关,都对此视而不见,甚至畏于权势而不敢彻查,那我们头顶上的这颗警徽,还有什么意义?我们身上的这身警服,还有什么资格穿?”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成良:

    “你担心担心阻力太大。我告诉你,这些都不是理由。

    只要线索指向了犯罪,我们就有责任一查到底。

    不管他背后站着的是谁。什么市委副书记的儿子?天王老子也不行。”

    孙桂走到赵成良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斩钉截铁:

    “你放手去查。这个案子,我亲自盯着。李明远和他那个拍卖行,我会安排人从侧面秘密调查。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集中精力,从秦月这条线入手拿到最关键的证据。”

    他看着赵成良,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期许:

    “至于其他的压力和干扰……你不用管。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我孙桂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如果连这样一桩人命关天、涉及国宝流失的大案都查不清楚,不能让死者沉冤昭雪,那我这个公安厅副厅长,也就算当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