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江妈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她,碍于安德鲁太太在场,忍了忍,还是把话都憋了回去。
可姜江越是这样,安德鲁太太就越是心急。
“姜江,你可不能认输。谁说你是小三了?你和霍祁年认识在前,当初你们两家也是有婚约的,口头上的婚约,那也是婚约!那个虞南栀才是小三!你别怕她,有我帮你!”
姜江轻轻蹙眉,犹犹豫豫。
“可是……”
“别可是了!我这几天其实都看清楚了,霍祁年人不错,但就是被虞南栀给蛊惑了,而且,他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他的好兄弟,谈来的朋友,不都是虞南栀那个圈子里的人么?他很容易就被他们给影响了!”
安德鲁太太拉着她的手。
“你就这么放弃,也不为霍祁年考虑考虑么?他自己,他建立起的商业帝国,迟早是要毁在虞南栀的手里的。你就这么忍心看着?”
姜江垂着眼眸深处有光波动。
可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怕了,我不是怕输给虞南栀,但是……霍祁年已经很讨厌我了。”
安德鲁太太嗤笑了一声。
“现在他有多讨厌你,以后他就对你有多愧疚!男人这种东西,谈情说爱都只是玩玩,再喜欢,时间一长也会腻了,但是愧疚比爱深,比爱长,你以为我老公这么多年来身边为什么就我一个?”
姜江早就听说过安德鲁和他太太之间的一些事情。
他们两个是商业联姻。
刚结婚的那几年,安德鲁时常会被拍到出现在酒吧之类的风月场上。
也传出过他曾经长期包过两三个女人。
不过这些年倒是没有这些新闻了。
所有人都说,安德鲁这个花心渣男终于收心了。
而所有的转变都是从安德鲁太太牺牲了自己娘家的公司救助了他的公司。
姜江抿了抿唇,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安德鲁太太。
“我真的还有机会吗?”
“当然!”
安德鲁太太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我会帮你的!你按照我说的做去做,绝对不会有问题!”
………
虞南栀坐在二楼的书房里,准备着颜料,准备一会调色用。
易白原本是要过来给霍祁年做催眠的,但是临时一通医院的电话,把他喊了过去。
易白穿着白大褂,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女人安静的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平板,看起来似乎正在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姜江听到动静后,就抬起头来。
"易白,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她微微笑着,却显得她消瘦的脸蛋更加的苍白。
“无所谓。”
易白耸了耸肩膀,上前几步,站在了床尾。
“我其实有点意外,你居然会同意我来给你会诊。”
他的名字一早就在会诊专家的名单上了。
不过姜家人早就拒绝并且选择了另外几个专家。
“你是霍祁年的朋友,我当然会更相信你的专业能力。”
易白闻言,只是笑了一下,“那等其他医生过来,我们再开始给你检查。”
姜江微微颔首。
病房里陷入了安静。
静的有些尴尬。
易白摸了摸鼻子,开始转身打量着病房的设备。
这算是这家医院里最高档的病房了。
不过设施过于的简单。
换句话说,易家医院的中档病房设备都被这个病房好。
要么就是这个医院的设备太差,要么就是姜家人根本就没有把姜江放在心上。
易白打量着病房,姜江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她的耳边响起昨晚安德鲁太太离开时对她说过的话。
“我打听过了,易白是他们圈子里,唯一跟虞南栀关系很浅的人,这个人,他跟虞南栀不熟,跟景言浩也不熟悉。是霍祁年真正的兄弟,你可以从他入手,把他拉拢到你的身边。”
“他是医生,医生心肠很软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姜江拉回了思绪,微微笑着看着易白。
“你提前过来,其实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易白一愣,转头看向她。
“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我只是医生。”
医生的立场,只有治病救人。
至于病人的私事,至少在他诊断期间,他不会做任何的评价。
话说的这么好听,姜江却是笑出了声。
“我还以为你是想看看我究竟是不是真的昏迷,还是装昏迷的。”
“不会装的人,怎么装,都会露馅,会装的人,自然有自己的方法。”
能让让人昏迷的方法有很多种。
甚至还可以借助一些药物来影响身体,让医生误诊。
这种病人,易白之前也接触过几个。
姜江的笑意却是一下子僵在了嘴边。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觉得我是在装晕吗?”
“我没有这么说,姜小姐。”
姜江微微蹙眉。
半响后,她才缓缓的开口。
“你可以叫我姜江的,我很想认识一些霍祁年的朋友,我想更了解他一点。”
这话倒是赤果果的很直白。
有时候,藏着心思想方设法的套话,最惹人嫌。
反而像姜江现在这样,直白的说出自己的心思,倒是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你按照我说的这么去做,易白肯定会觉得你这个姑娘心思单纯,不会对你有防备的。我们一直说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所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得做一些设计,来扭转他之前对你的印象。”
姜江想起安德鲁太太的话,不着痕迹的浅浅勾了勾唇角。
姜江其实在某些时候,也看不起自己的妈妈。
因为她也只是一个有点名气,却又早就过气了的明星而已。
她根本就不懂上流社会的那套玩法,却自以为很聪明,结果成了所有人的笑话。
这也是为什么,姜家不承认她的存在,甚至还要抹杀她还活着的原因。
因为太跌份了。
姜家给了她一个假的身份,并且不让她再去接触上流社会的人。
这样,姜家就不会因为她被连累成一个笑话了。
相反,安德鲁太太这种出生在上流圈子里的名媛,深谙这个圈子的潜规则。
她从安德鲁太太的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可姜江和安德鲁太太都算漏了一点。
易白虽然是全科医生,但是最喜欢和最擅长的,还是心理学。
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姜江真正的小心思。
“抱歉,我对霍祁年了解也不深。”
姜江一愣,有些尴尬的看着他追问。
“你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
“可能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吧,你们女人跟自己的好闺蜜就连上厕所都得手拉着手一起去,我们男人不是这样的。”
“……”
姜江还想说些什么,门被人敲响,随后一行人开门进来。
“抱歉,我们来晚了。”
是医院里的医生,还有其他几个被邀请来会诊的专家。
易白随意的回道,“是我来早了而已。”
一场检查下来,姜江的身体各方面机能数据都显示她之前的确是昏迷,并不是装的。
易白对于这一点,根本就不意外。
既然姜江能让他来参加会诊,那一定是做足了准备的。
检查结束后,他们刚要离开病房,姜江却把易白给喊住了。
“易白,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易白微微颔首,留了下来,随意的拉了一张椅子到病床前坐下。
"什么事情?"
“刚才王院长也说了我可以出院,我是想,你能不能带我去见霍祁年?”
“……”
易白沉默了几秒后,实在是没有忍住,笑着反问她。
"你觉得这样合适吗?姜小姐?"
“抱歉,我是昨天听我哥哥说,虞南栀请了修复画的专家来修复霍祁年妈妈的那幅画,我见过那幅画,我觉得我能帮他们。”
姜江顿了顿,又道,“就当是,我为我做错的事情补偿给他们。”
“……”
易白眉头紧了紧。
催眠并不是百分百会成功的。
再加上,霍祁年很有可能答应催眠想起他妈妈的那幅画,也只是为了哄虞南栀,安抚住她。
虞南栀的确很重视那幅画的修复。
不过,如果要请姜江帮忙的话,那以易白对虞南栀的了解,她宁愿不要修复那幅画。
虞大小姐的骨子里,一向是破罐子破摔的。
姜江担心他拒绝,又紧跟着道,“我是真心想要弥补和道歉的,而且,那幅画还是因为我爸爸才……易白,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诚心的……”
"我知道了。"
易白微微颔首,打断了她的话。
“但是,那是霍祁年妈妈的画,你觉得霍祁年会记不起来那幅画是什么样子吗?”
姜江一愣,“可是……不是说那幅画的临摹都还没画出来吗?”
她看过虞南栀的很多作品,也看过虞南栀上传在网上的很多的绘画过程实录。
在画图这一方面,虞南栀是有本事的。
区区临摹一幅画出来,根本就难不倒她。
可是她入院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一个多星期了。
以虞南栀的能力,怎么可能画不出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被霍祁年亲自踢毁的部分,没有办法复刻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易白警惕地反问她。
修复画的事情,并没有被传开。
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易白很清楚,景言浩和乔施不会这么无聊的跟别人谈这个事情。
那么泄露出去这个消息的,只有可能是那个史蒂芬教授了。
“我……我也是听说的……”
易白笑了笑。
“姜小姐昨天才醒来,知道的事情倒是也不少。”
姜江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咬了咬牙。
“安德鲁太太来见过我,她现在是你的邻居了,她以为我还没有放下霍祁年,所以才跟我说了很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易白准确的捕捉到了那句她还以为我没有放下霍祁年……
这是姜江故意说给易白听的。
姜江顿了顿,又道。
“我知道,我那么说,你们没有人会相信,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昏迷过,醒来后人也清醒了,也认命了。但我和霍祁年小时候真的很好,就算做不成恋人,难道我和他不能是朋友吗?”
“……朋友,也不是你一厢情愿的。霍祁年他不会愿意的。”
姜江垂首,几缕头发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
她苦笑了一下。
"是因为虞南栀会吃醋吗?"
“那倒不会,就算是当初的林念舒,其实虞南栀也没有吃过她的醋,她只会气霍祁年不洁身自好而已,不过……那都是误会。”
姜江一愣,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易白……似乎跟虞南栀关系很好。
并不是她们所调查出来的那样,他跟虞南栀争锋相对……
“是我小心眼了。”
姜江苦涩的勾了勾唇角。
“我会输给她,真的一点都不意外。她处处都比我好。”
姜江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也是微红的,隐忍的很明显。
这样一张白净的脸蛋,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真的很楚楚可怜。
但是易白见过比她更楚楚可怜的,当然不为所动。
姜江声音哽咽。
“我和霍祁年一样,被自己的妈妈爱过,但是……又不是真的被爱着的,我们不像虞南栀,她是完全在爱里浸泡着长大的人,她有爱人的能力,而我……”
“抱歉……”
她抬手抹掉了掉落下来的眼泪,努力的挤出了一抹笑容。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么多,你不用放在心上的,我……随便说说的而已。"
易白微微颔首。
“你留我,就是为了修复画的事情?”
姜江一愣,点了点头。
“好,那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虽然院长说你可能出院了,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留院观察几天比较好。”
易白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
姜江望着他的背影,有些不甘心的死死咬住下唇。
“易白,是不是我很可笑?”
易白脚步一顿,要不是碍于房间里有监控,他是真的忍不住要朝天翻个白眼了。
就没有人说过,姜小姐的演技真的很差吗?
“我进来的时候就说过了,我是医生,不会对病人做出任何评判。”
况且,就算是说了实话,她也不高兴,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