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讲不出来了。

    面对着现在的宋君竹,他已经什么都讲不出来了。

    巨巨长的腿瘸了,人还有幻觉了。

    他还能再讲什么,他还能讲什么去再刺激这个人?

    “你......”

    陆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笨嘴拙舌过,说什么都不合适。

    宋君竹轻轻笑了一声。

    这道笑声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格外明显清晰,准确无误传到陆星的耳膜。

    陆星看着宋君竹的眼睛。

    宋君竹摘下了眼镜,垂眸擦拭着镜片,略带笑意地说。

    “你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陆星也觉得自己现在实在有点有失水准,可是理智和感情在他心里打架。

    理智告诉他。

    宋君竹都这样了也不去打扰你,这说明她根本就不怪你。

    她也不需要你的抱歉,赶紧走人吧。

    可感情就告诉他。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宋君竹没掺和进来,她还是风光霁月的宋教授。

    如果就这样走了,也太不是人了。

    陆星抿起嘴唇,双手缩在袖口里,紧紧握着。

    这就是他之前不见宋君竹的原因。

    一旦发现宋君竹过得很差,他就不可避免的会想假如的事情。

    “你走吧。”

    宋君竹擦拭好了镜片,把眼镜布折起来,方方正正的。

    “你走吧。”

    她又重复了一遍,仰头看着陆星。

    “跟你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并不后悔。”

    “你走吧。”

    即使在顶光下,宋君竹的五官依旧美得让人惊心动魄,她淡淡一笑。

    “我们现在不适合见面。”

    陆星的喉结动了动,各种话涌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最后他只能问。

    “为什么。”

    听到这三个字,宋君竹笑了。

    她似乎觉得有点冷,于是扣上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

    “我这样,我们怎么再见呢?”

    宋君竹垂眸,专心地扣着纽扣。

    这句话打得陆星头晕目眩,他觉得宋君竹上的语言班应该推荐给魏青鱼。

    扣好纽扣,宋君竹靠回了椅背上。

    挺括瘦削的黑衬衫,浓密乌黑的卷发,冷艳的五官,细长的脖颈。

    以及,什么都不在意的眼神。

    陆星突然看到了宋君竹的胸口,那里扣着一枚小小的墨竹胸针。

    “好看吗?”

    宋君竹注意到陆星的眼神,低头摸了摸那枚胸针。

    “好看。”陆星点头。

    “你送的,当然好看。”

    陆星突然顿住,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送过这玩意儿?

    “那盆送君竹死了。”

    宋君竹没有让陆星绞尽脑汁的想,而是直接给出了解答。

    她摘下了那枚胸针,捏在指尖。

    “你走了,我又在住院,没有人照顾它,没有人记得它,它就死了。”

    陆星顿住。

    “不过我叫人照着它的某一枝,做了这个胸针,它永生了。”

    宋君竹在笑。

    陆星从太阳穴到整个额头都在嗡嗡作响,他听得头脑发昏。

    “你走吧。”

    宋君竹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她重新把胸针扣在衬衫上,垂眸平静地说道。

    “我这样,我们不适合再见了。”

    “抱歉。”陆星垂下眼神,“我理解,你看到我会想到受伤......”

    “不是。”

    宋君竹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陆星。

    “你过来。”

    听到这句话,陆星走到了轮椅旁,蹲下了身,仰视着宋君竹。

    宋君竹笑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陆星的头顶,静静地说。

    “不是我,而是你。”

    落在头顶的手格外轻柔,

    可陆星却觉得有千万银针,刺在他的神经末梢。

    宋君竹的声音像融化的冰雪。

    “你看到我,会想到我受伤的原因,然后反复的折磨自己。”

    “你走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