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玮有心逗趣,佯作疑惑。

    “鄢大人?”

    “哪位鄢大人?”

    罗妤焦急不安。

    “便是本县铜事令,鄢大人。”

    “我不是与你说过吗?你忘了?”

    庄玮惟妙惟肖,做出畏怯之状。

    “是,我不小心忘却。”

    “未想,鄢少郎如此厉害。”

    “我实在斗不过,只得拱手,将你奉送。”

    罗妤吓得花容失色。

    “啊?”

    庄玮展颜一笑。

    “逗你呢。”

    罗妤惧色一收,满不高兴。

    “哼,不好笑。”

    庄玮俏皮调侃。

    “那我下次,想个好笑的,再逗你。”

    罗妤迫切催促。

    “你还是赶紧想想,如何应对鄢坞吧。”

    庄玮眉目,染绪一叶轻蔑。

    “小喽啰而已,何惧?”

    “我不必谋计。”

    他转而关怀。

    “你困不困?安心歇息,无需忧虑。”

    罗妤依旧提心吊胆。

    “我不困。”

    “你快想主意,不许偷懒。”

    庄玮意态悠悠,闲谈回应。

    “无计可施,如何是好?”

    罗妤担惊受怕,坐立不宁。

    “你智谋无双,怎会无计可施?”

    庄玮表态谦虚。

    “是你高看,非我高才。”

    “再者,真正才略绝世之人,也会有黔驴技穷之时,更何况是我。”

    罗妤心绪,风雨飘零。

    “你当真束手无策?”

    她极力按捺危惧,恢复冷静。

    “你莫慌,我想想。”

    庄玮漾漾心怡,定睛于她。

    “好,你想。”

    罗妤思绪飞快。

    “我们去找鲍掌柜,求他收留。”

    庄玮提出异议。

    “鲍掌柜,斗得过鄢大人?”

    罗妤心里打鼓。

    “兴许,斗不过。”

    庄玮泰然自若。

    “既如此,找他作何?”

    罗妤思绪一转,灵光一现。

    “我们连夜赶赴盛京,请我义父出手相救。”

    没等他异议,她先气馁。

    “不过……义父与我,不甚相熟。”

    “虽为义父女,但,我们仅仅见过两三面。”

    “为我,得罪同僚,他或许不愿。”

    “我们先去试试,如若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不想赶夜路,庄玮寻由拒绝。

    “先不论,路途有些遥远;我只道,今时情势。”

    “罗员外夫妇登门,必是确定你在我这儿。”

    “他们知晓你的行踪,鄢少郎岂会不知?”

    “由着罗员外夫妇先来,又不怕打草惊蛇,想必,鄢少郎已经调集人手,封锁县城四门。”

    “我们逃不出去。”

    罗妤首肯赞同。

    “言之有理。”

    细思之下,她目覆悚惧。

    “而今,和平解决不成,他会不会派人过来,痛下杀手?”

    听她料中敌者歹心,谋思略有进步,庄玮刮目相看,予以肯定。

    “极有可能。”

    “我一介草民,茕茕孤身。他趁着夜色,除掉眼中钉,借鄢大人之势,抹除痕迹,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全身而退。”

    罗妤愧疚深深,惶遽无助。

    “都怪我,牵连你。”

    “趁他未至,我去示弱,求他,放过你。”

    见她遇事软弱之貌,庄玮心生怜爱,愈加痴迷。

    “他若要你,代我受苦,你怎么办?”

    罗妤战战兢兢,如惊弓之鸟。

    “我,我受着。”

    庄玮沉醉佳色,情意绵绵。

    “我何忍,害你受苦?”

    罗妤心有余悸,然,努力振作精神,无私无畏。

    “我更不忍,害你殒命。”

    见她一副慷慨赴义之状,庄玮复被逗笑,甘冽宠溺,一句责备。

    “瞧你,历事诸多,仍是迟笨无知。”

    罗妤又急又气,暴跳如雷。

    “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要训我?”

    “整日说我迟笨、迟笨,你不迟笨,倒是想个主意出来。”

    庄玮从容不迫。

    “我已然说过,我是盛京名门之后。”

    “你放心,他奈何不得我。”

    罗妤颦眉严肃。

    “说大话,就是你想的主意?”

    庄玮漫漫神情。

    “你不信我?”

    “前时,不知何人说过,信任友者,誓不相疑?”

    罗妤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承诺之语。

    “我……我信你。”

    她目意惴惴,环顾屋舍。

    “可你这……我何以信你?”

    话罢,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当,她马上改话。

    “我说错话,你别多心。”

    “实然,我想说,盛京名门后人,焉能对我青眼有加?故而,难以相信你的话。”

    庄玮不计较笑笑。

    “且看他,有没有本事,同我作对。事实如何,便见分晓。”

    罗妤愁眉锁眼,担忧犹在。

    “平头百姓,何以与敌铜事令?”

    “你这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庄玮忽起兴致,随即明示暗喻。

    “在你看来,我即将,为你殒命。”

    “生殒离别,非同小可。你不想,为我做些什么事?”

    罗妤领会话意,蓦地一惊。

    “危急关头,你竟有心情?”

    庄玮津津有味,与她谈笑。

    “佳人趣事,随时随地,我都有心情。”

    “却不知,罗女娘愿意否?”

    罗妤眸低,顾虑重重。

    “我,不敢。”

    庄玮配合一问。

    “何故?”

    罗妤满怀苦闷。

    “我怕,鄢坞撞见,怀恨在心,百般手段,令你痛不欲生。”

    庄玮笑颜,呈一派幽魅。

    “愉兴一刻,煎熬一生,值得。”

    罗妤娇嗔,斜他一眼。

    “贫嘴。”

    庄玮做个样子,逗乐打趣。

    “罗女娘不愿,我可要专横,说不定,弄疼你。”

    罗妤当真,郑重其事。

    “我只是不敢,并非不愿。”

    “我们寻个僻静地方,不让他们发现,悄悄行事,好不好?”

    庄玮连忙拒之。

    “不好。”

    罗妤不解。

    “为何?”

    庄玮表露调谑之色,诉知实话。

    “逗你的。”

    “我不碰你。”

    罗妤一瞬气恼。

    “你又来?”

    “无趣!”

    庄玮漫不经心表示。

    “无趣?那我下次,接着逗你,直到你说有趣为止。”

    拿他没办法,罗妤服软服输。

    “哎呀,有趣有趣。”

    “正事要紧,你别闹了。”

    话至此处,外头传来一丝异动,她谨小慎微,立时有所察觉。

    “什么声音?”

    庄玮收笑,沉色。

    “正事,来矣。”

    罗妤惊恐万状,汗不敢出。

    “是杀手吗?”

    庄玮点头。

    “嗯。”

    罗妤寒毛卓竖,惊吓落泪。

    “我不会武功,护不得你。”

    庄玮细声宽慰。

    “我会。”

    “安坐,我护你。”

    罗妤神色张皇。

    “你会?”

    “武器何在?我帮你拿。”

    庄玮行若无事,手掌轻柔,抚她坐好。

    “对付他们,我赤手空拳,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