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坞怫然不悦,凛凛而视。

    “你这是何意?”

    “我娘子对你掏心掏肺,你却疑她用计。”

    “良心何在?”

    见惯男子这副德性,伍孝勤不以为怪,从容施计。

    “坞郎三思。”

    “她所做之事,易如反掌,但凡是个人,都能做到。”

    “你安得不加斟酌,随随便便为之所动?”

    鄢坞声色俱厉。

    “你以为她所做之事,简单易办?”

    “可知,为了让你住得舒适,她要挨饿多久?起码饿到明日,领到工银,才能吃上一口饭!”

    伍孝勤眸底,浮着一丝不屑。

    “她饿一日,便能令你心疼至此?”

    “坞郎,小题大做了吧?”

    她装模作样,一句许诺。

    “为你付出,我饿上两三日,也不成问题。”

    听她油腔滑调之辞,鄢坞瞬即怒火万丈。

    “她刚刚没了孩子,其身伤重,虚弱无比!挨不住饿,她就会没命,你懂不懂?!”

    “她饿一日,与你饿两三日,区别甚大,无可比较!”

    “你这人,焉能没有一点同情心?”

    伍孝勤娇声柔语。

    “坞郎,这么凶做甚?你吓着我了。”

    她巧言如流,切中要害。

    “这便是她的高明之处。”

    “引得你同情,不仅离间我们感情,她还不用挨饿。”

    “你想想,是不是?”

    鄢坞怒容一消,陷入沉思。

    “嗯……”

    瞧他眉心,有所动容,伍孝勤乘胜追击。

    “她做这些,不为感动我们,只是想着,不能打草惊蛇。”

    “状告我们苟合,她需要搜集足够证据,八台那边才会受理。不然,便有妨碍公忙之嫌。”

    “她是聪明人,必要等到万无一失,再行事。”

    “今日,我来得突然,她猝不及防,自然来不及搜证。所以,她装个样子,使得我们松懈戒心,便于她攻其不备。”

    鄢坞被她说动,心里开始没底。

    “是吗?”

    “这只是一种猜想。”

    “亦或可能,她确是真心。”

    伍孝勤语气笃定。

    “绝对不是真心。”

    “女子最懂女子。我打眼一瞧,便知她心机深重。”

    “她那种人,我见过很多,每一个,都不简单。”

    “你若不听我劝,早晚被她害得家破人亡。”

    脑海不自觉回想,娘子千般关怀,鄢坞有些左右为难。

    “可她,惜我之情,千真万确。我认为,纵使有点心机,她也不一定用在我们身上。”

    伍孝勤主动投入怀抱,任他饱享尤物妖娆之致。

    “她对你的情意,假得很,你如何看不出来?”

    “真正在意你之人,怎么可能看待今日之事,不怀介意?”

    “你不太了解女子性情,我必须教你一教。”

    “女子吃醋,才是爱你惜你的表现;像她那般无动于衷,恰恰是因为,对你无情。”

    “你试想,一位陌生人来此,见你拥我入怀,可会吃醋?答案无疑,不会吃醋。”

    “那么,她与陌生人,何异?”

    被她引燃一把心火,鄢坞逐渐失去理智,双手紧随曼妙,游移上下。

    “她……”

    伍孝勤解开衣带,袒露心扉。

    “真正爱你之人,应如我这般,会跟你吃醋、会拿她作比、会想占有你。”

    “世间之人,不可能做到她这个地步;如果做到,必定其中有谋。”

    “你不会漫想,天上掉馅饼,碰巧砸中你吧?”

    鄢坞亵弄珠玉,阵阵惹吟。

    “我怎么做,方得防止,她去状告?”

    察之情绪高涨,伍孝勤骤然扼住他的手,不再给予愉悦。

    “你薄情以对,令其心寒,她悲痛欲绝,选择离婚,也就顾不上状告。”

    “期间,我们莫再亲近,便可防她搜证。”

    鄢坞心痒难耐,挣开她的手,复亵珠玉。

    “必须离婚吗?别无他法?”

    伍孝勤执意推离,不让贴近。

    “怎么?你果然舍不得?”

    “也不知,前厅热情之时,谁人大言不惭,你们迟早离婚?”

    鄢坞急急哄话。

    “好,离。”

    伍孝勤得意一笑,拿捏自如。

    “你可要快些,毕竟,离婚前,你不能再碰我。”

    “你忍得住,一直不碰吗?”

    见她整理衣裳,恢复端庄之貌,鄢坞顿时清醒。

    “离婚一事,我再想想。”

    “你歇息吧,我回居。”

    未想引诱一计,没能控纵他的心神,伍孝勤始料未及,错愕一震。

    “什么?你……”

    她牵手,意在挽留,怎奈,扑了个空,眼睁睁看他,扬长而去。

    鄢坞没有回居,毅然决然,去往淡潸居。

    “娘子。”

    罗妤拿着针线,精绣扇面,打算送给伍姑娘,表达姐妹亲睦之情。

    闻声,她停下手里动作,抬眸惑然。

    “夫君怎么不陪伍姑娘?”

    鄢坞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她的面前。

    “娘子对我,确是一片真情吗?”

    罗妤如实以答。

    “嗯,我对夫君,情忠不二,至殒不渝。”

    鄢坞语态,一丝迫切。

    “既如此,你何故不会吃醋?我从未见过,如你这样,看待夫君旧爱新欢,无动于衷,甚至愿意无私奉献之人。”

    “吃醋,才是真爱;不吃醋,与陌生无异。”

    罗妤和颜温暖,涓涓而言。

    “我也认为,吃醋,是真爱。”

    “夫君大约不知,我也是吃醋的。只不过,通过理清思绪,能够做到设身处地、为你着想,从而自行选择不吃醋,一心关爱你们。”

    鄢坞表示不满意。

    “你这便是不够深爱,起码不如吃醋之人。”

    罗妤耐心十足,阐释内心所想。

    “这是不够深爱吗?”

    “我愚以为,吃醋、不吃醋,爱意之深,别无二致,只是表现方法不同而已。”

    “夫君,我明白,假若我争风吃醋,会给你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故此,我才努力想通,放下常人之欲。”

    “我本心,唯愿你们愉快美满。”

    回味勤儿美趣,鄢坞神思翩飞,听不进一个字。

    “你话,天花乱坠,我不想听。”

    “不妨做些实事,证明你的感情。”

    罗妤恬淑以对。

    “何事?你说。”

    鄢坞蹙眉厉色,尤其严肃。

    “那位住在绛莲舍的粉丝,你莫再联络,跟他断了。”

    罗妤满觉莫名其妙,花容一转,愀然不怡。

    “证实我们感情,与江少郎有何关系?”

    一听质问,鄢坞脸色,愈加难看。

    “我看不惯他。”

    “粉丝之中,属他心机最重,我不喜欢你们走得太近。”

    “只要你断干净,我就相信,你真爱于我。”

    “怎么?”

    “你舍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