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坞依计,予以肯定。

    “二弟的确不是小器之人,且,他完全不懂诡谋算计。”

    罗妤悲愁交加。

    “难道夫君认为,我是随意扯谎、构陷无辜之人?”

    鄢坞语气温和,饶有爱意。

    “你自然不是。”

    他展现几许不安,几意不舍,紧紧握住娘子素手,像在寻求心灵慰藉。

    “要我信任无疑,你总该有些保证。”

    “你说呢?”

    罗妤点头应允。

    “夫君想要什么保证?我给你。”

    鄢坞茕茕可怜,提出要求。

    “如果不想离婚,你就把存银,全数转入我的名下,给我一份安心。”

    “可好?”

    罗妤不假思索。

    “好。”

    目的达成,鄢坞兄弟,无声一个对视。

    鄢坞收起所有悲色,做出惊喜之状。

    “娘子,此话当真?”

    “记得你说,那是你省吃俭用,存下的银两,身心付出,不懈努力一年有余,方得其数。”

    “你竟愿意全数转给我?”

    罗妤真切诚恳。

    “正因,存银不易,才能抒怀我之珍爱。”

    “夫君,我惜你,重于一切。”

    鄢塘跪坐在地,听着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无视二弟在侧,鄢坞直接拥娘子入怀。

    “娘子,你对我真好。”

    感受他的温柔,罗妤心境,一片甜美。

    “相较身外之物,夫君信任更为重要。”

    “小小一笔存银而已,夫君保管,或是我自己存着,在我看来,没有区别。”

    “交由夫君,妾身心甘情愿。”

    鄢坞假惺惺承诺。

    “娘子宽心,你的月例银子,走账鄢府库房,我不会少给一个铜板。”

    “你赚来的银两,我如数存着,即便要用,也会征求你的同意。”

    “娘子珍爱,愚夫视若瑰宝。”

    罗妤环住他的腰身,依偎轻语。

    “多谢夫君。”

    “今晚之事,请夫君,不予计较。”

    鄢坞衷吐款款。

    “你这么好,我怎忍与你计较?”

    罗妤请求。

    “也请原谅小叔子。”

    听她宽容之词,不含一分虚伪,鄢塘心头一震,感慨万千。

    鄢坞醋意腾起,松开怀抱。

    “为何原谅?”

    “他不仅无礼于你,而且推卸责任,狠心往你身上泼脏水。”

    “种种行为,令人发指,你居然帮他说情。”

    “莫非,朝夕相处几日,你暗生情愫?”

    罗妤姿容苒苒。

    “夫君切莫误解。”

    “我只是想着,家和万事兴。”

    “塘儿,本性不坏,算计这些事,或有苦衷。缘成一家,理当互相关爱,我不怪他,也请夫君包容。”

    确认她,无有水性杨花之意,鄢坞放心一笑。

    “娘子言之有理。”

    “好,我听你的。”

    罗妤提议。

    “夜已深沉,我们回居吧。”

    鄢坞应声。

    “好,我陪你,安寝淡潸居。”

    罗妤转眸小叔子,依礼而行。

    “我们多有叨扰,请塘儿谅解,你也早些歇息吧。”

    鄢塘谦逊回礼。

    “多谢嫂嫂宽宏大量,嫂嫂请慢走。”

    他叫住鄢坞。

    “大哥留步,我有话,单独对你说。”

    鄢坞回绝。

    “我要陪娘子,没空。”

    鄢塘假称。

    “是母亲吩咐,大哥务必留下敬听。”

    罗妤善解人意。

    “母亲教诲,不可不听,夫君留下,我回居等你。”

    存银还未到手,鄢坞小心翼翼讨好。

    “嗯,娘子让人,多打几盏灯,当心夜路不明、脚下不测。”

    罗妤幸福一笑,天真无邪。

    “好。”

    行至门外,目送娘子远去,鄢坞回到房内,换作一脸冷漠。

    “何事?”

    鄢塘已经落座。

    “嫂嫂天性纯良,世间难得,大哥千万珍惜,失之,后悔莫及。”

    见他空着正座,鄢坞没有气,利落入座。

    “夫妻一场,我当然珍惜,岂用你说?”

    鄢塘加重语调,讲述事理。

    “如若珍惜,你就该主动放弃存银,并保证,不以任何计策,企图贪墨。”

    鄢坞一听,登时大怒。

    “你疯心了吧?”

    “难道忘记,我娶她,为了什么?”

    “若要放弃存银,我何苦往自己脸上抹黑,与花楼女子成婚?”

    鄢塘严肃不苟。

    “你没看出,她和其他花楼女子,不一样吗?”

    鄢坞嫌弃万分,冷言冷语。

    “一丘之貉,哪得不同?”

    “她确实有点花事本领,善于迷惑男子,二弟,你中计了。”

    鄢塘愀然不悦,沉声反驳。

    “她傻乎乎的,满怀善意,没有一丝心机恶念。”

    “我怎就中计?”

    鄢坞头头是道,论说起来。

    “花楼女子就是这样的,巧言令色,令人误以为,她们与众不同。”

    “有时候,我也会恍惚,但是,我始终懂得,这是她们谋财的手段。”

    “她是头牌女娘,手段肯定更高明一些,你还小,历事不多,难免受不住。”

    “为兄,不多劝诫,只说一句,你若敢动心,她必然算得你一无所有,甚至丢掉性命!”

    鄢塘没有轻信。

    “大哥唬我,很有意思吗?”

    “我非眼盲心瞎,她确是单纯之人。”

    鄢坞一口咬定。

    “花楼之中,何来单纯之人?二弟,你才是那个单纯的人。”

    鄢塘识破兄长歹心。

    “你休找借口,贪图她的银子。”

    “你分明清楚,她是何样人。”

    鄢坞摆出长兄姿态,谆谆教导。

    “你呀,冥顽不灵。”

    “我清楚如何,不清楚又如何?”

    “帝瑾王说过,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优胜劣汰,此乃自然法则。”

    “她傻,她活该被骗,没了银子,活不下去,她便自裁。优胜劣汰,意义便是如此。”

    “遇到强者,我们斗不过;碰上弱者,我们恻隐不忍。如是下去,被淘汰的,则是我们一家。”

    “你想为了她一个人,放弃我们一家四口么?”

    鄢塘正色直言,道破真相。

    “你一心贪婪,何必冠冕堂皇,搬出王爷玉言?”

    鄢坞气得七窍生烟,仍在苦口劝告。

    “我贪,你就不贪?”

    “你贪色未足,所以无心贪财,等你饱足,自然而然,思计财物。”

    “我们兄弟,是一样的人。”

    “你在这故作英雄救美,痴痴以为,她会感动,以身相许?”

    “鄢塘,别犯傻。”

    “花楼女子,哪有真心?”

    眼见,说不动兄长,鄢塘失去耐心。

    “你不放过她,我就拆穿你。”

    “趁着明日一早,票号迎门之前,劝得妤儿幡然醒悟,离你而去。”

    “且看我们兄弟,谁斗得过谁?”